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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有别(第2页)

张贵妃盯着儿子定定看了一晌,只把人看的满头雾水。

“母妃……”

张贵妃忽咬了咬牙,似下定决心般,抬手给了钟离启一个耳光。复又回身,低低行礼,“是妾身教子无方,劳殿下管教,感恩至此,又何敢再劳圣上。”

说罢,令人扶他起钟离启,意欲回宫。

钟离启平白又挨了一巴掌,吓了一跳,一时冤屈不敢哭诉,只能乖乖跟着起身。眼见一行人要踏出殿门去,钟离遥忽笑道,“贵妃且慢。”

“太子殿下还有何指示?”

“无碍,本宫只想提醒贵妃,君臣有别。这钟离启的耳光,本宫打得,贵妃——”他笑着摇摇头,看着满眼蓄满泪的钟离启,“却打不得。”

张贵妃咬牙,硬挤出一丝笑来,“妾身必将,时刻谨记殿下提醒。”

“甚好。”

眼见这母子二人连同侍从三五及仪仗队浩荡而去,钟离遥方才敛了微笑,递了个眼神儿与德安,“可差人去请父皇?”

“回主子爷的话,已派了人,是个伶俐又乖巧的人儿。”

钟离遥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望着殿外,只见光辉灿烂处,草伢蓬勃,生机怒壮。他微微一笑,忽抬手抽开了束带玉簪,随地一掷。

众人瞻仰看去,只见圣子玉立殿中,神情明秀,风姿详雅。一头乌发散开,如皎洁流泻的月光,自少年挺拔的肩膀落下,温柔垂荡。他仍望着殿外,目光似穿越万千,到了那无人踏足的虚空冷淡处。

因得了令,德安及数侍从便簇拥着钟离遥,过正殿,步行至敬心殿。敬心殿供养祠堂副牌,既是奉念先人之地,亦是书经诵号之所。

旁边间隔不远,便是东宫养心殿,是舍人办公所在的大殿,舍人执掌东宫宿卫,也兼管秘书、侍从之职,又名舍卫、舍从。共一十六人,官七品,这一职务往常均选自各士族高门的青年子弟、名士之流,一则因亲近东宫,未来大有擢升可能,二则对品性才华要求较高,需要辅佐东宫才学长进。

前往敬心殿正路过此殿,见有青年三五人正斜倚案几,闲散作一团,钟离遥便顿了脚步。

舍卫遂纷纷起身,拱手行礼。钟离遥略一颔首,随即继续前行,口中只吩咐德安道,“往日因着太学,本宫不曾问得几分,如今也该肃正一下。”

德安思量了片刻,称是,“奴才明白了。”

约有一个时辰,皇上圣架入了东宫,一众奴仆去迎,方才在昭和正殿里停留了片刻。因早已闻说此事,又不见东宫身影,便问德安。

德安状似不敢答,只顾左右而言,“东宫殿下身在敬心殿,不知皇上移驾,方才未能前来迎接。”

皇帝不悦,道,“遥儿既派人迎朕,难道不知朕来?就算不知,此刻竟无人前去禀告?”

“皇上恕罪。”德安将头叩在地上,道,“适时,因贵妃娘娘与二殿下于昭和殿中相告,殿下方知圣架亲临,因担忧皇上一路辛苦,故才派人去迎。”

这话倒提醒了钟离伯,他故意问道,“说来,为何不见贵妃?”

德安故作为难,并不说明原因,只惶恐磕头,堪堪告罪道,“皇上恕罪,都是奴才派遣往来出了纰漏,请您责罚。”

“朕路上早就听说了。”钟离伯不耐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依贵妃的性子和启儿的顽劣,想必又让吾儿受委屈了。”

德安还是跪地,一副惶恐不敢言语的样子。

“幸好前去迎接的奴才不敢瞒报。”钟离伯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态,抬腿踢了德安一脚,“你这狗奴才,在朕面前,难道还怕得罪人不成?朕派你伺候遥儿,你竟让他受了委屈也不敢言说,枉朕当初看你机灵。”

德安一副被揭穿的窘迫样,慌忙磕了几个头,“皇上恕罪,是奴才糊涂,奴才只是不敢扰圣上和睦之亲。”

钟离伯眉毛拧起来,拂袖冷哼一声,自语道,“想来贵妃也太跋扈,后宫之大尚难容人,更莫说你一个奴才了。”

德安道,“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这就请人去敬心殿禀告殿下。”

钟离伯脚步一动,听得绒毯一声断裂,他自垂目看去,方见脚下一枚白玉簪,此刻已断成两截,依稀可见其纤细精美。因簪顶有颗红玉珠,形制特别,方令他想起这是东宫用物,不由得心下一沉。

不等德安开口,钟离伯便道,“不必了,无须知会,朕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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