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填不满,自己想要再爬出来得脱层皮,遍体鳞伤。
这其实不能怪她,得怪那些为她着迷被她蛊惑的男孩自己。
苏冷蹲在墙角,颤抖着摸出烟和打火机,胡乱点燃,像第一次偷尝尼古丁滋味一样,毫无章法一顿猛吸。
辛辣气体如蟒蛇钻洞,漫出气管穿透肺脏,苏冷全身都跟着痉挛一下,剧烈咳嗽起来。
手腕那道深两厘米几乎覆盖整个纤细掌横纹的伤口也被牵扯作痛,四面八方的,她觉得自己随时有散架的可能。
手里的烟头被毫无预兆夺走,苏冷抖了一下,并没有那天躺在房间地毯迷迷糊糊希望有人发现她自杀的期许。
在学校无人的阴暗角落,她只觉得恐惧。
她时刻害怕被人发现她不上晚自习躲在这里抽烟明天又会给她贴上各种各样的标签,说她死性不改、活该被甩。
鼻端似乎已经充斥满腥风血雨的味道。
来人是季见予,更让她难堪,无地自容。
大家从小一起长大,一个小区、一所幼儿园、一所小学,现在在同一个重点高中,凭什么无人知晓他那段暴戾、阴暗又扭曲的往昔,他始终光芒四射,高高在上如神诋。
而她,不过抽根烟、去酒吧和朋友跳个舞、你情我愿谈过几段恋爱就要被说成是小太妹、黑木耳。
她做那些伤害到谁了吗,谁路过都要踩她一脚。
连曾经信任的男朋友,也觉得她不解风情,冠冕堂皇选择了听他话、对他百依百顺的女孩子。
其实苏冷一点都不介意杨易杰和谁在一起,劈腿也好无缝衔接也罢。
她是被他刚才那段辩解彻底激怒的。
他要解释,最后却把问题都推到她身上,还要质疑她用以存活了十几年的人格。
大家都担心她死,不过是担心她死是因为自己。
和那群大人一样,虚伪得令人作恶。
她偏不让他们如意。
在苏南添和尤眉兰面前,她有千百种不想活的理由,随他们猜测试探。如若他们真的把她当女儿,就该懂。
在杨易杰面前,她完全可以洒脱辩解自己想死与他无关,让他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可苏冷就是要让他愧疚,最好像孙笑娉一样,寝食难安。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她并不喜欢他。
可喜欢到底是什么。
季见予把烟随手一砸,低骂她一句“不要命了”,蹲下来替她查看伤口。
他先看的右边,因为当晚是他亲手替她止的血。看到上面没有多余伤口,他火速丢开,不由分说抓起她的左腕,触及上面那条未拆线的丑陋疤痕,低压的眉眼在幽暗夜色里突然平息了。
他抬眼看她,对她双目浮起的水雾视若无睹,目光是冷的,充满不屑。
苏冷知道他在想什么。
肯定觉得她很傻缺。
他和李尤尖不同, 李尤尖痛惜她伤害自己,不爱惜生命,可季见予只会觉得她这种不懂珍惜的烂人早点死了才不会浪费社会资源。
苏冷紧紧咬唇偏过头,抽噎一声:“你没资格这样看我。”
“苏冷,看着我。”
一道低沉命令在耳边劈开,苏冷半边身子跟着麻了一下,觉得自己幻听了。
可迟疑转脸,他这么大个人又如此真切蹲在那里,口中哈出的白气不停化在他冷峻面容之上。
“这么喜欢他吗?”
苏冷鼻腔一震,被一股刺激搅得头脑跟着发涨,眼皮沉重如山,忍不住往下坠,好笑:
“是啊,我又不像你,没有心的,随意玩弄女孩子感情。那些女的都这么喜欢你,舔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抛弃你。只有你不要别人的份。”
最后,她垂下脑袋,黏在一起的声音含糊不清:“你怎么会懂得那种,担心随时会被人抛弃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