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能地后退,想要逃走,可当他转身时,却看见身后那张熟悉的面孔——明妱满脸泪痕地握着剑,只身截住他的退路。
“何斫,你醒一醒……”她摇着头,手中握着剑,一声接着一声,试图呼唤回她记忆中的何斫。
可是毫无效用。
失去神智的何斫几乎屠戮了天山满门,天山掌门亦被他所杀,最后竟与天山七剑一路搏杀至天阶殿,其中三人惨死在他的剑下,遭他生生啖肉饮血。
他本欲投剑伏诛,却被危虞大摇大摆地带走,琵琶骨被两条铁链穿过,投入囚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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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你跑什么?”洛水挣开李清幽的手,似有些不悦道,“那个老怪物你都打得过,还怕这最后一个?”
“我不跑,难道同他们打吗?你知不知道我到处找你,费了多少内力?”李清幽反问道,“那苍龙若不是一手把自己脏腑掏了出来,真的同我打到底,你以为我有胜算?你能不能清醒清醒!”
洛水背靠一棵大树,方才经冷风一吹,酒已醒了大半:“对不起,我不该说……”
她意识到自己竟有那么一刻想要拉着李清幽一齐死,忽而心生愧疚——李清幽传功与江晚山,心火血枝随之侵入体内,误打误撞解了寒江落玉诀的寒毒,原本是必死无疑的,如今重获几十年的寿命,说是死而复生也不为过,而她却这样想……
“你喝醉了,我只当你说的醉话。”李清幽也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有些急切,旋即缓和下来,“我也没想到他们动作竟然这样快,我们得尽快离开漠城了。”
“呵呵呵……谁要离开漠城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七弦琴声,紧接着是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娇笑。
李清幽以为是朱雀追了过来,警觉而拔剑,却见一张陌生脸孔抱着朱雀的七弦琴,一身玄乌裙裾——不,不是,是红色,极深的红色,红得发黑,犹如早已干涸的血。
“危虞?”洛水难以置信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难道你……在替魔宫卖命?”
“错了,”危虞笑道,“是整个魔宫在为我卖命!”
“为什么?你可是桃花的亲女儿,你难道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在魔宫手下的吗?!”洛水几近崩溃地叫喊道。
“洛水、洛水姐姐,难道你还有脸说我吗?”危虞笑得愈发张狂,“你把我最爱的一员悍将、魔宫第一杀手给掳走了,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可怜我只能暂找个替代的凑合用了。”
“你说什么?他不是……”洛水话音未落,立马被危虞打断。
“你想说,他不是不夜天,对么?”危虞嘲弄一般地笑问,旋即又转向李清幽道,“若我是你,就该防着点洛水,否则连她什么时候在你饭菜酒食里下毒了都不知道,死也死得不明不白,真是凄惨。”
还未及李清幽细细思索她话中的话,危虞便一声令下,几人举着火把,将载着何斫的铁囚车推出来。
“何斫师兄!”李清幽大惊失色,旋即怒从心起,“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怎么不先问问他做了什么,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危虞面色一变,狠捶了一拳囚车,一根尖刺登时深深刺入何斫小腹。
“李清幽,快走!”何斫眼中带泪,朝李清幽和洛水狂吼道,“我之前被这畜生蛊惑,练了阴尸饮血大法,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是我咎由自取,不要管我了!”
“来,何斫,告诉他们你做了什么。”危虞一声嗤笑,抬手指向李清幽,“告诉他,他究竟是谁。”
何斫泪流满面,“你就是……不夜天……三年前在白玉崖,我救上来的是你,真正的李清幽,早就死在白玉崖底了。”
什么?
李清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这不是真的……只是她逼你这样讲的,对不对?”
记忆不会骗人。
“你仔细想一想,为什么你明明过目不忘、天赋异禀,从前武功还会那样差,为什么你始终想不起幼时在苍山门中的事情,反而想起的都是一些陌生的记忆,为什么你只有十八岁,却像活了几辈子一样……”何斫惨笑道,“因为你根本不是李清幽,你当然没有李清幽的记忆,你的记忆是不夜天的,你想起来的那些事情,都是在魔宫时的记忆。”
随着何斫的话,脑海中的残片逐渐明晰:当时在崖底,身下压着的、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堪堪断气,伸手摸向脸颊,触感冰冷——是一枚罩在自己脸上的,青铜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