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忘尘。
不,不是白忘尘。
李清幽想起来江晚山曾说过,白忘尘在去年与他交手时便已身患重病,去年冬天就已经死了。
可是眼前这个,又是谁?
那打扮得和白忘尘一模一样的人似乎看穿李清幽心中所想,笑言道:“李少侠,久仰久仰,鄙人正是这流金楼的主人,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流金楼?
李清幽听说过流金楼的传言,下意识觉得是个富丽堂皇的地方。
其实真的是富丽堂皇。
可惜李清幽天生对富丽堂皇的地方并没什么好感。
“你认得我?”李清幽问道。
“这是什么话,李少侠的名号,如今在江湖上可是十分响亮。”那人大笑。
“为百里万通代笔的,是你?”李清幽缓缓还礼,没理会他的恭维,“你不是白忘尘,你与白忘尘是什么关系?”
那人眉头一挑,“哦?李少侠认得舍弟?”
“名剑无尘,恐怕没有几个人不认得吧?”李清幽道,“你是白忘尘的兄长?”
那人颔首道:“正是,鄙人名叫白渡川。”
“你们两兄弟,一个要忘尘绝念,一个却要渡过忘川、重新为人,体验人世的哀乐,难怪老死不相往来。”百里万通不识趣地发言道。
李清幽一肘捅在百里万通胸口,迫使他闭嘴。
不想这白渡川倒也不恼,反而笑道:“可是我们姓白,那岂不是想忘尘绝念的,反而忘不了;想要再次体验人世哀乐的,却无法渡过忘川,永留无间?”
百里万通嘿嘿一笑:“这解释倒真是妙啊。”
“舍弟对武功颇有兴趣,尤其对剑术如痴如醉,日日不着家,在外苦修、与人切磋比剑……可惜舍弟在去年冬天,已经因病辞世。”白渡川倒也没有在意百里万通的失态,大方告知,不过那张脸上客气的微笑却令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我么,虽为兄长,却对武功不感兴趣,身无所长,只好替我这弟弟继承流金楼,将这家传的生意做下去了。”
直觉告诉李清幽,眼前这个人的话不可尽信,他声称对武功不感兴趣,轻功却高得吓人,武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么说来,我也是你的客人?”李清幽问。
白渡川摇摇头,“李少侠你虽声名在外,但你并不是我的客人——他才是。”
顺他颀长手指指向的位置望去,那人正是百里万通。
“百里万通?”
“我?!”百里万通难以置信地叫出了声。
“对,就是你,百里万通。”白渡川哈哈大笑道。
“既不是阁下的客人,为什么也让我进来流金楼?”李清幽问,“总不能是沾了他的光吧?”
“喂喂喂,沾点光怎么了?我又不嫌弃被你沾光。”百里万通故作亲热地搂住李清幽,被嫌弃推开。
“当然不是,你来到这里的原因是高鹰飞,他的要求是亲手杀了你——当然,我也曾提议过由我们流金楼中人代劳,之后带你的尸体来见他,”白渡川仍旧笑眯眯地回答道,“我考虑到以他的武功,恐怕杀不了你,可是他拒绝了,没办法,我只好把你带来,让他亲自动手。”
那样一张和善的脸庞,竟云淡风轻地说出如此恐怖的话语,简直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