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很担心,伸出手压住了他那有些发抖的手指。
本来开开心心的团圆饭,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除了父亲,谁都不敢说话。
他在这个家,就跟一个帝王一般威慑着我们。
许长青和后妈明显都有点害怕。
我突然感到有些可笑。
我以前也和他们一样,每当父亲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就吓得不行,甚至吃饭都不敢大声。
之前不愿回来,很大一部分是担心出现这种局面。
可真当这种局面到来的时候,我发现这种场合对我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我见识过生死!
见识过监狱里的各种极恶!
见识过人与人之间的各种悲欢离合!
我终于明白了,我以前因为害怕父亲,经常导致语无伦次,失去主见。
却很少去想他为什么生气,只知道他生气了,我就该承受他的怒火!
可现在,我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他的生气是出于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对他的忤逆,还夹杂着一点父亲对于儿女未来的一点担忧。
我深吸一口气,没等他发火,继续道:“爸爸,我知道你觉得我是和以前一样瞎胡闹,觉得我没长进,所以很生气。但我说得都是真心话,也都是反复思考后才说的,我当然可以一边骗你说点好听的,一边去按照自己想的去做,可我不想骗你。我这几年是有长进的,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和虎叔在一间牢房,他也出狱了,你有空可以给他打个电话,看他怎么评价我的。他说得话,你应该会信。”
“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人生,我不能永远活在你的期望里,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并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堂堂正正地把这条路走下去!”
“大过年的,我真的不想惹你生气。”说着,我端起酒杯,“这么多年,当儿子的应该是第一次主动敬你,希望您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爸爸,我干了!”
二两酒,一口闷。
火辣的滋味灼烧着我的喉咙。
我突然释然了,也突然想通了。
不管父亲接下来是暴跳如雷,还是把酒杯摔到我脸上,我都觉得无所谓了。
憋了这么多年的话说出口,我整个人都感觉如释重负。
我和父亲是父子关系,不是主仆君臣的关系。
我对他的畏惧应该源于内心的尊敬,而不该源于他的凶狠。
过去那么多年,他有他的错,我有我的错。
我们的矛盾是,他希望我成材,我却没有成材!
做为一个父亲,他不会希望我过得不好,他比今天下午的任何一个人都希望我好!
至于方式正确不正确,已经不重要了。
至少他是希望我过好的。
我以前太纠结于他严厉的表达方式,而忽略了他严厉背后的真正目的。
可我的老大粗父亲,根本不理解我的意思。
他的胸膛起伏很大,瞪大眼睛盯着我,几乎就要发作。
后妈一个劲的帮他抚胸膛,一脸的担忧。
“唉!”
我知道今天肯定是没法好好谈了,往嘴里塞了最后一个水饺,把剩下的全倒在许长青盘子里,站起身拍拍屁股。
“我吃饱了,你们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