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余臣也是船老大的重点照顾对象,不过周余臣的绳子绷得直直的,没给船老大下手的机会。
等到了中午,在纤夫把头的指挥下,大家把船停了下来,身上的绳子是没时间解的,直接盘坐在地上等着船老大放饭。
饭菜很简单,就是几个加了野菜揉成的粗粮窝窝头,以及一小碟咸鱼,大概每个人一条巴掌大的咸鱼。
轮到周余臣的时候,看得出来船老大对于周余臣一定要穿衣服很有意见,哪怕周余臣的绳子是非常直的,但是穿了衣服,总让船老大觉得自己没有完整剥削掉周余臣所有劳动力价值的感觉。
所以在给周余臣分发窝窝头的时候,刻意挑了几个小的给他。
而等到了血西瓜那里,船老大直接就只给了窝窝头,没有给咸鱼。
“船老大,没有咸鱼啊!”
血西瓜也是年轻气盛,居然敢直接问。
闻言,船老大当即怒不可遏,不仅从他手里把分发下去的窝窝头又抢回来一半,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几个窝窝头甩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还想要咸鱼?你也配吃咸鱼?你是屎啊!你是一坨屎啊!这么想吃?去土里舔吧!”
说完,船老大不解气一般又狠踹了血西瓜一脚,这才走向其他纤夫放饭。
而其他纤夫似乎对此已经熟视无睹,没有任何人发出任何声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很快,船边就只有咀嚼声以及船老大边放饭边打骂的声音。
是的,一切都是血西瓜自找苦头,为什么一定要穿衣服呢?
你看,那些女纤夫不一样不穿衣服?
所以没有人理,年轻时哪个纤夫不是也想要穿着衣服拉纤呢?现实总是将其变成一个个老纤夫。
血西瓜似乎也接受了自己今天吃不饱的命运,又从地上拈起一些不算太脏的窝窝头就着尘土咀嚼着。
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一只手,递给了他几个较小的窝窝头。
见状,西瓜头也不客气,将其拿着三口两口狼吞虎咽吞下了肚。
用内力帮助消化了后,这才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周余臣:“我叫阿杰,谢谢你的窝头。只是你把窝头给了我,你怎么办?”
“哦,没事,我之前那趟船的东家比较大方,拉完船了给每个人送了几块饴糖,我之前拉纤的时候吃了饴糖,现在不太饿。”
“饴糖是什么味道?”
按理来说,这个阿杰的问题已经有些冒昧了。
但是周余臣也不好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饴糖是什么味道。
他小时候孤儿院经费紧张,吃的甜的东西只能是不加工的白糖。
院长姐姐倒出一小碟白糖,大家用刚蒸出锅的,松松软软的白馒头蘸上一小层,送入嘴巴。
咀嚼后,麦芽糖加上蔗糖的甜,这是小时候的周余臣唯一能够遇到的甜味。
等到孤儿院突遭变故的时候,周余臣当时满脑子的苦大仇深,深怕吃香喝辣会腐蚀自己复仇的意志,就差学勾践卧薪尝胆了。
再后来他通过卧底光速升迁成了高级督察,乃至现在成为了告死鸦,他其实没有机会尝过什么是饴糖,不知道那是什么甜味。
“饴糖的味道?饴糖的味道就是饴糖啊!大概……大概很甜吧!”
“真好啊,我也想尝尝饴糖。”阿杰双眼放空目视地面,似乎是在想象饴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