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呢。若真有那时,我在西方征战,哪儿管大哥的后人在家里洪水滔天?”朱棣白了朱肃一眼。
他握紧了拳:“我华夏男儿岂能输给西蛮?死也要死在西征路上!那亚历山大一路往东,死不旋踵,我若是半途而废回来夺位,岂不教天下后世人笑话?”
“除非将西方的地界都打尽了,没他处可去了,藩国也治理的差不多,那时倒是可以回凤阳养养老……”
“再说,真到那时候,哪还用得上我?”朱老四拍了拍朱老五的肩膀,心结尽去的他对朱肃一笑:“真有那时,那不是有你嘛?”
“……你别害我。”朱肃翻了个白眼。“我可没什么揽权的心思。”
“若大哥后人果真又如那朱允炆一般,要杀我们藩王,那我宁愿归隐山林,或者泛舟海上。”
“你不想封藩?”朱棣奇道。“爹又不忌惮你,你向爹要一支兵马,远远的找个地方建藩不就好了?”
“我才不呢。”朱肃背靠在城墙上,双手枕在脑后。“建藩开国……那多累啊。”
“我宁愿当一无用闲王,章台走马,勾栏听曲……这不好么?”
“闲王?”朱棣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就你这事事操心的折腾性子,能当闲王?”
“手下区区几名工匠被杀,你就急红了眼;苏松百姓没粮吃,你就撩开袖子去寻奸商抢……若是真出了那么个大侄子敢祸乱这大明,你还不第一个冲上奉天殿,要取他的命?”
“……呃。”朱肃一时语塞。有心反驳,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确实想当闲王,但是看不得这华夏的百姓受苦,这也是事实。
难得穿越一场,若是不为自己深爱的这个民族做些什么,他总担心这个可敬可爱的伟大民族,在未来仍旧要为番邦异族的铁蹄所践踏……到得现在,他也不知道是想当闲王躺平的执念深,还是让这个民族变得更加强大这个执念深了。
见朱肃若有所思,朱棣一脸看透他的贼笑。
他倒也没继续逼问朱肃,只是自顾自的自嘲道:“我这么说,倒像是咒大哥英年早逝似的……照这般看,大哥还是该长命百岁才好。最好活的比我们兄弟都长久。大哥和爹在,我们在没后顾之忧。”
“嗯。”朱肃赞同的点头。确实,便宜老爹爹老朱,和大哥朱标的寿命,直接关系着大明能继续维持多久的稳定和上升时期。
而对现在的华夏来说,大明的稳定,就是华夏民族恢复被蒙元摧残的生命力,重现昔日辉煌,乃至于再创新高最为重要的前提和保障。
“要是想西征,就得先解决了蒙元啊……”朱棣看着西方的方向喃喃自语。而后扭头对朱肃笑道:“这般说来,倒觉得城外那万余贼人不值一提了。”
“比起蒙元乃至无穷无尽的西蛮,些许贼寇不过是小儿科。我此时竟然已不耐烦和他们纠缠,满心满眼的想到北疆前线,去会一会蒙元了。”
“四哥你还是收收心吧。”朱肃也是失笑。“咱们现在这年纪,能在战阵之上和张礼这种贼寇交交手,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就这,像茹太素那些文官,依旧孩视的紧,担心我们儿戏”
“想要对付蒙元,且再等几年。想当真的让爹同意,要你引大军西征,那更是不知道猴年马月还是先专心解决了城外这些贼寇吧。”
“。还不是你撩拨的我,现在却又泼我冷水。”朱棣白了朱肃一眼。他忍不住又看了眼西边的方向,似是想要穿透过重重的云雾,看到西方世界的风景究竟如何一般。
“哎,只愿能快些如那亚历山大大帝一般,遍洒我华夏荣光,要不先和蒙元打一仗,早些料理了他们也好啊。”
“且等着吧。”朱肃拍了拍自家四哥的手臂。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朱老四现在这幅模样,看来那份心气儿是已经回来了。
此时的兄弟两人却没想到,本来以为的还很遥远的与蒙元对阵,竟然就在并不久远的数月后
苏州天气多雨,这一日却是略有些淫雨靡靡,东面城墙上,果然迎来了张礼与倭贼联军的又一次进攻。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派遣平民,想来是方圆数里没来得及避难的平民,先前便已经被抓了个干净了。
没有平民作为损耗,贼军只对着城墙发起了数次佯攻,匆匆抛下数十具尸体之后,便缩回营寨中躲雨去了。
倒是把城墙上战意满满的守城军兵,以及城下那一群准备随时助战的书生民壮,弄得心中颇有些不上不下。他们昨日因为那一场孔明灯祭奠,以及那一首《石灰吟》,胸中正憋着气呢。恨不得贼人们直接一拥而上,好一锅端了以泄满腔之怒气呢。
守城将官曹渊特来请示朱肃:“五殿下,如今我军上下皆气势如虹。军心可用,可否容末将今夜引一只奇兵,出城偷袭贼人营寨?”
“末将愿意立下军令状,若无斩获,请取末将之头!”
“唔。”朱肃看着退却到大营中的贼军,自顾自摸着下巴。今日雨雾蒙蒙阻碍了视线,倒是看不清贼人有什么异动。不过今日贼人仍旧只选择佯攻,只蒙受了一点点损失便收兵罢战,从这方面看来,他们是依旧要秉持着“佯攻吸引注意,而后里应外合偷袭城南”的计划。
“曹将军有此心气,本王又岂能不允?”总之士气可鼓不可泄,朱肃对半跪在地上的曹渊道。“本来今夜也将有大行动的。破贼与否,就在今夜。”
“将军自去拣选人马,今夜四更,我有大用……”
“是!”曹渊大喜,以为朱肃同意了他出城夜袭,喜滋滋去拣选人马去了。朱肃转头看向身后的锦衣卫劭轩:“劭校尉,你们锦衣卫,真是已和城外的常大哥他们联系上么?”
“五殿下放心。”貌不惊人的劭轩轻轻点头。“我锦衣卫,自有我锦衣卫的门道。”
“此事万无一失,我们已收到常国公所复的口信。今夜四更,必至南城盘门之外。”
“如此甚好!”朱肃看向城外,折扇一展,“瓮中捉鳖”四个字,在扇面之上显露出来。
“既然这瓮已备好,那么现在就只等城外的那些臭鱼烂虾们,自己乖乖的游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