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拱伸出手,将怀中装有丹药‘化肥’的木匣递给了旁边的大皇子朱高炽。
朱高炽转手将其恭敬呈上。
朱棣伸手拿起木匣,打开盖子一看,只见里面躺着五枚淡黄色的丹丸,约莫拇指肚那么大,颜色也并不透亮,甚至看起来毫不出彩。
嗯。这便是因为实验设备的简陋,固体硫酸铵里面的杂质太多了,而且硫酸铵的溶解很大又受温度的影响,正常应该是灰白色的,但是因为有三价铁等物质,又是未提纯的重结晶,所以才呈现了淡黄色。
这种情况,在实验室一般加3-5%的稀氨水泡几分钟,再离心甩干就可以解决。但考虑到当下大明的科技水平,连个滚筒洗衣机都没有,所以只能靠最简单的笨办法,也就是反复地溶解、降温、再结晶进行提纯了。
不过纯不纯的倒也无所谓,又不是理塘王,能用就行。
丹丸看起来,除了颜色不一样,张天师炼出来的是红灰色的,这个是淡黄色的,其他的好像没什么区别?
连那股刺鼻的煤气味都是一模一样的。
朱棣和朱高炽对视一眼,均感到有些讶异。
朱高炽小声道:“父皇,此丹与张天师所炼之丹,除了颜色不同,其他如出一辙啊。”
“确实如此。”朱棣沉吟片刻,点头道:“既然二位真人炼制的仙丹都差不多,朕也不能偏袒于谁,没有放到农田里进行比较,总不好说张天师炼制的就一定是失败的。”
闻言,张宇初大大地松了口气,他额头上已经见了细密的汗珠,可见朱棣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压力。
朱棣又仔细盯着丹丸观察了一阵,突然开口道:“袁真人,姜先生可曾告知你们,丹药成了这样是否就是成功了?”
袁珙答道:“正是如此,这样就算是成了。”
这时候,在皇帝这里算是顺利过关的张天师,终于有空活动开来心思。
“还以为真有什么仙方呢,到头来,炼出来的东西除了颜色不都是一样的?”
“哎,皇帝也真好忽悠,这种明显是江湖骗子的路数都会上当。”
“本天师炼丹画符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丹方。”
“绿矾做药材,主治喉痹虫牙口疮,恶疮疥癣。也可消积滞,燥脾湿,化痰涎,除胀满。”
“可煤烟能干嘛?呛人嗓子眼?”
“拿煤烟往绿矾液里灌,你怎么不拿金汁往水银里灌呢?”
就在黑胖道士在心里吐槽不止的时候,朱棣却下了逐客令。
“张天师、袁真人,你们二位先回去吧,过几日等朕再召你们来看成果。”
张宇初和袁珙自然不敢不从,待二人离去后,空旷的院落里只剩下了朱棣、朱高炽和夏原吉三人。
忠义卫指挥使童信带着士卒守卫在院落门口,而郭琎和柴车,则回去继续苦逼地整理《姜先生讲课笔记》了。
在朱高炽和夏原吉面前,朱棣终于流露出了一点他的真实情绪。
朱棣有些将信将疑。
朱棣看着眼前灰红色和浅黄色的丹药,露出了沉吟之色,没有转头地问道。
“炽儿,你觉得姜先生这名为‘化肥’的仙丹,能行吗?”
朱高炽其实也没那么乐观,他有些迟疑地说道:“这没试过儿臣也不太懂,不过儿臣想,既然父皇相信姜先生,那么还是要抱着能行的想法去做的。儿臣觉得这个东西,姜先生既然如此笃定,那应该是很靠谱的。”
朱棣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
夏原吉忍不住说道:“陛下多虑了吧?臣对此,倒是颇有信心。”
“唉”
朱棣幽幽叹了一声,站起身走到院落边缘,负手眺望着远处钟山的景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朱高炽也跟着踱步,他发现了父皇今日心事颇重,他顿时猜到了原因——父皇对‘化肥’仙丹,既犹豫,又彷徨。
毕竟这样的事情,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会下意识地感觉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