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地区的失守,直接导致甘肃地区和大明朝廷失联了,也间接导致青海和乌斯藏都被蒙古人兵临城下。
夏言很赞同曾铣的主意,反复向嘉靖上书,希望嘉靖能支持这样收复失地的壮举。
嘉靖也不是不想,只是觉得时机不好,朝廷的钱粮和兵马都不太够,所以很犹豫,只是让大臣们先商议。
严嵩看到了一个机会,于是开始默默地布局。
他先是拖延兵部核实所需兵马钱粮,这个小动作,导致每次嘉靖过问此事时,都得不到明确的答复。
嘉靖心虚了,连兵部都难以核算战争所需,可见这一仗的胜率并不算高。
而一旦战败,后果严重,自己的修道事业会受到很大干扰,所以还是维持现状的好!
就在此时,一心出征的曾铣,在整顿队伍时,发现自己手下的总兵,咸宁侯仇鸾贪污腐败,于是直接拿下,押回北京去了。
严嵩立刻抓住了机会,到监狱里探望了仇鸾,让仇鸾反告曾铣战败不报、贪墨军饷,并行贿夏言来隐瞒罪行。
仇鸾贪污数额巨大,在当时是掉脑袋的罪,他置之死地而后生,和严嵩结盟,一纸诉状递到了嘉靖的面前。
仇鸾毕竟也是大礼议时出过力的,给自己鸣冤的权利还是有的。嘉靖看完诉状后,联想到曾铣和夏言一个劲地逼着自己打仗,顿时就信了一半。
此事牵涉陕西总督和内阁首辅两个顶级大员,绝不是普通法司能查清的。嘉靖选择了自己最信任的锦衣卫来彻查此事。
结果,陆炳让锦衣卫逮捕了曾铣,在诏狱里审问了半个月,然后告诉嘉靖,曾铣都承认了,仇鸾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是真的吗?没人知道,因为那是从诏狱里出来的口供。但也没人敢不信,因为那是从陆炳嘴里说出来的话!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陆炳曾经被夏言抓住过违法之事,在夏言面前跪了半个时辰,才换来了夏言的宽恕。
夏言就这样被抓进了诏狱,等待着嘉靖的最终宣判。嘉靖怒火万丈,但迟迟没有决定要不要杀夏言。
也许,在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怀疑,也许等这怒火逐渐消退后,怀疑会变得更明显。
然后天降异相,客星犯月。陶仲文告诉嘉靖,这是君臣不合,相反相冲,有干天怒之相,需尽快决断。
既然是君臣相冲,那肯定是杀臣保君的,夏言的最后一丝生机也终于被掐断了。斩首、弃市。
也许夏言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曾经用鼻子都看不起的严嵩,会一步步布下这样一个死局。
让每一个夏言得罪过的人,都偷偷推他一把,一路把他推到了断头台上。
夏言是个好人吗?恐怕不好这么说。好人是很难创造他这样火箭蹿升的奇迹的。
在他大步走上内阁首辅的路上,脚下一定也踩着不少政治对手的身体。这些政治对手中,不乏好人和清官。
他生活奢华,极度自傲,不管是谁,他都不放在眼里,甚至后来连嘉靖都不给面子,飘得厉害。
他查到陆炳的违法之事,逼得陆炳下跪求饶;他查到严嵩父子的违法之事,逼得严嵩父子两次下跪求饶。
然后,他就放过了他们,似乎他的威严比法律更重要。
嘉靖为了表达对内阁重臣的亲近之意,据说亲手编了三个香叶冠,自己戴一个,分享给两个小伙伴,夏言和严嵩各一个。
严嵩郑重其事地戴上了,还用轻纱笼罩,以示珍爱。夏言一次都不戴,嘉靖就郁闷了,询问夏言为何不戴。
夏言淡淡地说:“我是读书人,那玩意是读书人戴的吗?”
言下之意,我是无神论者,你的修道行为很Low,不配和我们读书人相提并论。
可以想象,当时嘉靖的脸一定被打得又红又肿,呆呆地看着夏言扬长而去,独自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