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tl江湖异人
〔手像一对鸡爪,无肉但却苍劲有力。〕
都昌西南。牛鼻洼。
两座小山包中间的一块平地上,散落着数十户人家。坐着气象站的车,站长带着厉果两人赶这儿往。
站长很是热情,这倒也省了厉果的很多麻烦。一路坐着公家的车,被警察发现机会就会小得多。这车甚是颠簸,时而高高跃起,时而深陷低洼,犹如海上波浪起伏不定。
“我们这唯一不好就是有些偏远的村子,道路建设还没跟上去,缺钱啊!”站长不好意思地笑笑。
厉果没说话,他想起黎昕那块螺丝脱落的车牌,估计也是这样一路颠簸过来的吧?
“还要靠你们媒体帮我们宣传宣传啊!江西人杰地灵,我倒不是自夸,确实遍山都是宝!”
厉果“嗯”了一声:“一定,一定!”
约莫半小时的样子,车子进了村。站长似乎对此地熟悉得很,指引司机穿街走巷,绕了两个弯,来到一个明显比邻居们要气派得多的院子。
院子里有栋四层楼高的小楼,门上横着一块匾:打井世家。
“到了。”站长说,“我说的民间奇人,就是这家的主人——孙荣波。”
这房门紧锁着。站长绕房子转了一圈:“老孙!”
没有人应答。
“奇了怪了!这时候,怎么会没人在家呢?”站长自言自语。院子边上几张小木凳摞在那儿。
“小李,”他看了一眼司机,“凳子拿来,招呼我们的记者同志坐。”
趁着等老孙回来的工夫,站长讲了这个老孙的奇闻逸事。
这“打井世家”可不是浪得虚名,上溯六代都以打井采砂为生。老孙是第七代,六十多岁了,年轻的时候在县里的采砂场任技术员,对这一带的水下地质地形很是了解。最主要的是,此人也是老爷庙水域沉船事件的生还者之一。
那大概是在20世纪80年代。
一天,老孙从鄱阳湖西岸独自划着小木船回都昌,走过的江面恰巧是老爷庙水域中心地带。出发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仗着对这段水域的熟悉,多少加些不以为然,老孙出发了。行至江心,也就是五分钟不到的时间,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这风甚是诡异,没有方向,而是瞬息万变的,时而左,时而右,时而又打着转扑来,行家里手最怕的就是这个。天也突然阴沉了下来,刚刚还高挂的太阳没了踪影,湖上升起了茫茫大雾,分不清东西南北。老孙心里有点慌,这才意识到这次和以往不同。
一滴雨打在老孙的脸上,紧接着两滴,三滴,雨水像豆子一样,泼了过来;眼睛根本就睁不开,原先近在咫尺的对岸,不知道消失去了何方。一叶小舟就像在茫茫黑夜里的海上。老孙仗桨保持着平衡,这小舟时而被抛向半空,时而又陷入深渊。一个踉跄,木桨被水打出了船,老孙也一屁股坐在了船板上。
筋疲力尽。
“也许这次真栽了!”老孙想,“这地方还真他妈邪乎!”以往,过往船只屡屡失事,在老孙看来那只怪他们学艺不精。可没想到,这风浪确实诡异。难不成真像传说中的那样……
没了船桨,小木船只能随波逐流,这一上一下,一摇一晃,老孙居然睡着了。也许睡过去,才是逃过一劫的原因。再醒来的时候,已经风平浪静了。周围是个陌生的地界,老孙用手划到岸边,一打听,才知道自己已经漂到几十里之外的下游。
这次堪称奇迹的死里逃生之后,老孙没被吓着,反而决心要把其中的缘由探个明白不可,于是自费从北京买来了地质探测仪,做起了研究工作,十几年下来,竟然发现了很多前人未发现的东西……
说到这里,站长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得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给厉果。厉果笑着摆摆手,他正在想,这样的一位老人,应该有着怎样一副健魄的体格!
这当口,院子外进来一个女人,肩膀上扛着锄头。站长站起身来招呼道:“老孙,可等你半天了!”
厉果愣了一愣,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站长回过身来引见:“这两位是记者同志,这位就是老孙!”
虽说厉果的职业让他见惯了许多出人意料的事,可是他发现先前故事里的老孙居然是个女性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个老太太目光有神,脚步稳健,可再怎么看,也不过只是个农村的普通老太太——两鬓已经白了,头发随意拨在耳后,脸上皮肤粗糙,手像一对鸡爪,无肉但却苍劲有力。
但是——
站长看到厉果愣着,也笑了:“你一定和其他来过的同志一样,没想到老孙其实是个女的吧?”
厉果迅速调整了过来,笑笑:“巾帼不让须眉!”
说明了来意,老孙领着一干人等进屋,上了楼。在顶楼的一个小房间里,墙边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中间靠窗是一张书桌,上面有台笔记本电脑,另一边的玻璃橱柜里则是各式各样的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