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铿镪顿挫,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尤为清晰。
我顺着声音寻找,却看见一座草屋前,竖着一只褐色的幡,随风摆动。幡上写着“岳家铁匠铺”三个字。
岳家铁匠铺。这一个“岳”字勾起了我的回忆。
我想起了五年前,我和李小谦第一次到月牙山庄时的场景。那时候,在缅岳亭中,慕容顺以烈火掌烤鲫鱼,灼伤了手掌,借故退出了管天下与我之间的斗争。
时隔五年,想起他演得那场苦肉计的好戏,我竟然觉得十分滑稽。
不愿帮我就算了,一句话说出口,当时的我又不能把他怎么样,何必要自己作践自己呢?
但如今,我却又好奇。以今日的我,若要求他与我一同诛杀陈伯洋和易小心,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故技重施。
“客官,有什么吩咐吗?”
打铁的汉子似乎是发觉我在他的摊位前站得久了,竟然开口问我。他放下手中烧的通红的铁钳,手中拿着锤子,自夸道:“我家祖传的打铁功夫,做得活儿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只要您说得上的,没有我们家打不了的。”
我问:“你能打鱼吗?”
打铁的汉子一怔,挥着手上的锤子,满脸不快,说:“客官说笑了,小的只会打铁,不会打渔。”
我说:“牛皮吹得很响,只可惜没有那副本事。”
打铁的汉子被我一句话激怒了,他吼道:“老子祖传的打铁功夫,是这附近出了名的铁匠,不是渔夫。”
我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不禁笑了起来。
打铁的汉子更加恼怒了,他挥着铁锤绕过摊子,向我展示着他那副壮硕有力的臂膀,吼道:“你笑甚?”
我说:“我不是让你打渔,而是让你打鱼,铁做的鱼!”
打铁的汉子一愣,随即憨笑起来,一面挠头,一面道歉:“是小的没听明白,客官莫要怪罪!”
我问:“能打吗?”
打铁的汉子说:“能打!能打!虽然没有打过,但只要您说得上的,没有我们家打不了的。”说罢,他绕进铺子里,问:“客官什么时候来取?”
我说:“我现在就要。”
“现在?”打铁的汉子愣了一下。
我问:“有问题吗?”
打铁的汉子又是一阵憨笑,说:“没问题。我这就起模子。”说完,他向铺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牛蛋,给这位客官倒壶水。”
不一会儿,一个光膀子的小个子从铺子里跑了出来,左手托着碗,右手提着壶,迈出铺子时或许是急了一些,后脚没跟上绊在了门槛上,一个踉跄,手中的茶壶茶碗飞了出去。
我刚想出手接下。却见那小个子左手握拳捶在地上,身子顺势弹起,右手以迅雷之势将茶壶茶碗尽收于掌心之上,稳稳地拖住了。
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竟然身负武功。一时间,我对这个岳家铁匠铺产生了兴趣。
小个子抹了一把汗,长吁一声,念道:“还好反应快。”说罢,如没事人一般跑到我跟前,为我填满茶水,说:“客官请慢用,有何吩咐尽管喊我。”
我问:“你叫什么?”
小个子说:“牛蛋。我叫牛蛋。”
因为名字,他让我倍感亲切。人总是能在同病的人身上找到怜悯的感觉,其实怜悯的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我说:“你的武功不错。”
牛蛋一怔,笑道:“客官说笑了,小的不懂武功。”说完,他扭头跑进了铺子,看起来十分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