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笛带人去诛杀万家人很顺利,不过几天就返回了寒石城,事情了了,蓝敏仪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带人返回了军前。
如今已是十月份,正是深秋和初冬的交汇时节,兰谷关外的戈壁、草原上早已是秋风萧瑟,遍地枯黄,有一种衰败凄凉之美。
西萨山脉阻挡了部分呼啸而过的西北风,与北胡草原相比,这块儿土地要舒适的多。
如今昌禾、莫勒两城的守军已全部换成了宣朝军队,而投降的北狄人则被混编至大军中,驻扎在了保疏城外。
保疏城已被围困数月,白舒哲曾多次派人劝降,石延晋等降将也曾前往劝降,但保疏守将古千阳却拒不归降。
究其原因则是他的父亲死在两国战场上,死在宣朝将领刀下。
杀父之仇,这是无法劝解的,眼看数次劝降反而更激怒了古千阳,白舒哲也不劝了,也不强攻,死死围住城池,只等城中弹尽粮绝,军心民心动荡,主动投降。
白舒哲不想强攻,军中有些好战、贪功的将领却不愿干看着,难得一次出关作战,却没碰上几次大战,没有战事,这军功哪里来?没有军功如何升迁?
但白舒哲坚持不肯强攻,众将几次请战都被拒了,他们的心思就转到了蓝敏仪身上。
毕竟蓝敏仪这次的表现可是给人一种冲动好战的印象,又年轻不够稳重,身份还高,白舒哲在大多数事情上都会给她些面子。
蓝敏仪的大帐里,她端坐在主位上,不动声色地看着下面慷慨陈词的几个将军。
“公主殿下,白将军几次招降,这古千阳都不识抬举,分明是不把我军放在眼里,该给他些颜色看看。”
“公主殿下,咱们这多人围着保疏城,围而不攻浪费时间,每日人吃马嚼的,这消耗的粮草可不是个小数目,还请公主殿下与白将军商议一番,早日攻下城池为好啊!”
“公主殿下,您从京城带来的骑兵需要锻练,咱平西军的兵士也多年未有过攻城战了,也该多练一练啊。”
“公主殿下,俺们这些大老粗别的不知道,只知道冲锋陷阵,为国效命,顺便自己也可立下军功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结果现在就这么耗着算怎么回事儿啊?”
“对啊殿下,咱们不怕死,就怕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啊!”
……
等几人各抒己见后,蓝敏仪不紧不慢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心平气和的说道:“众位将军的意思本宫听明白了,但本宫赞成白将军的决定。
对于何时夺取城池父皇并没有明令,实在没必要操之过急。强攻是能尽早赢下城地,可造成的损失也是巨大的,
攻城战是最难打的,也是造成伤亡最多的,多年前那次惨败,平西军至今元气未复,实在不需要这次练兵。
况且这保疏城日后可是我朝的领土,这城中百姓及城墙房屋,能保全的就要尽量保全。
众位将军立功心切,这心情本宫也明白,但我朝如今的境况想来各位也有所耳闻,还没富裕到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步,能省则省吧。”
“可公主殿下,咱们十几万大军就在这儿白白耗着,这也不是俭省吧?”一位威武雄壮、满脸络腮胡子的将军说道。
蓝敏仪反问道:“以后咱们这支大军就要长驻于此了,无论打不打,这每日的粮草都是少不了的,何来浪费一说?
可是一旦攻城,造成的伤亡就是巨大的,将士们的医药费、抚恤金、攻城器械及武器的损失等,以及日后修复城墙、安抚城中百姓,桩桩件件花费巨大,这对国库来讲并不是小数目。
兵书有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出自《孙子兵法·谋攻篇》-孙武)
攻城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方法,如今明明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机会,又为何要选择攻城这个最下策?
众位将军说自己不怕死,这本宫相信也敬佩,但虽则不怕死,可也没必要主动求死。
众位将军请回吧,军今如山,既然白将军下了令,咱们这些人还是要小心遵守才是,莫要误了白将军的安排。”
蓝敏仪虽看起来气定神闲,但眼神却闪耀着坚定、不容置疑的光芒,几人见状,也不敢再啰嗦,只能遗憾的退了下去。
“家主,听说攻打昌禾城时,伤亡近三万人呢,这还已经是攻城战中相当少的伤亡数字了,这些将军怎么都不怕呢?难道都以为自己比别人幸运不成?”诉心上前来给蓝敏仪换了杯热茶。
“他们未必不怕,可军功向来是需要拿命去拼的,不舍得拼命之人无法建功立业,国家也不需要贪生怕死的将士!”蓝敏仪说道。
蓝敏仪抿了口茶,又随手拿起本书看着,“你看京城那些勋贵之家,谁家祖上不是浴血奋战、白骨累累?”
晚上,在遥远的京城,荣韶凌看奏折一直到三更天,才算是结束了今天的任务,他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额角。
身边的大太监走过来呈上一封密信,“陛下,周同来信了。”
“看来是有了好消息了。”荣韶凌的语调中带了些雀跃。
折开信,开头自然是英亲王被抓获的消息,荣韶凌的脸色刚好了一点儿就立刻沉了下去,他看到了蓝敏仪的反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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