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哭了。”院中只剩下我与师兄。他静静地站在我面前。语气低沉而隐忍。
除了哭,我还能做什么。我脑中一片空白,顿时什么也想不起。离开盛府时,我如释重负。离开荣府时,我脱胎换骨。我以为自己早已经不同于往日。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独立。
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师父和师兄早已是我的亲人。我才切身感受到与亲人分离的惶恐不安、孤独和无助。我甚至不敢去想,转眼日落西山时,他们或许就不在这院子里了。
漫漫长夜,再听不见师父轻咳,再没有人来敲我的窗棂。这偌大的院落,只剩下我一盏孤灯。我该怎么办。
顾不上师兄的劝慰,我嚎啕大哭:“你们别走。”
“你若再哭个没完!立刻就走!!”葛老在屋中呵斥,话音里透着哽咽。
双膝一软,我掩面蹲下,将脸埋进膝盖,竭力压抑哭声。
“你好生修习,以你的悟性,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城中人人夸赞的女神医。随风传信,我与师父定会引你为傲。”他顿了顿,故作轻松地说,“如师父所言,这回春堂不过死物,你若嫌它桎梏,大可不必为它劳神,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从今往后,回春堂只在你脚下。”
“师兄……”我从膝前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看不清他的表情,“我舍不得你们……你们到底去哪里?去哪里才能找到你们?”我不忍出口,却更怕再没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吗?你们真的会回来吧?”
“……”他缓缓蹲下身子,宽厚的手掌抚于我头顶,喉结滚动,“会。”
正要拽住他的衣袖再多问几句,多讨些承诺。院门突然被人急促地敲响,“姑娘,外头有人急着找您。”
我慌忙抹去泪水,不想让外人瞧见这副狼狈模样。师兄也随即站直了身子,神情凝重地望向门口。
“是谁找我?”我舍不得师父和师兄,生怕他们转眼不见。
“是何将军身边的小厮。”跑堂气喘吁吁,“说将军情况危急,请您速去。”
我心中一紧,怎么可能?不由地看向师兄。适时师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们郑重地向我点了点头。
这便是告别了?眼眶酸涩,我强忍哽咽,取了药箱。
临出门忍不住回头再看他们一眼。
师父、师兄伫立原地,满眼信任地望着我。
“我去去就回。”我大声喊道。
你们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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