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指了指身上的泥点和破洞,无奈道:
“因为贫僧贪看石刻上的诗文而一时忘形,不慎踩中悬石滚下了山……”
“……”难怪你一转眼就不见了。
傅长宵见和尚并无大碍,颇有些感慨。
“你还真是命大。”
和尚干笑了几声,洒脱道:“人生有许多风景,只有在跌倒后才能见到。贫僧有此际遇,也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傅长宵继续感慨。
“那你真得命大才行。”
和尚双手合十,很配合地念道:“佛祖保佑。”
“哈哈哈。”傅长宵眯眼一笑:“那和尚你是来这儿借宿的吗?”
“是的。”和尚施了一礼:“贫僧想借贵观宝地,洗一洗身上的尘土。”
“这样啊。”傅长宵点了点头,又认认真真地问了一句:“那你胆子大不大?”
和尚不明所以。
“道长什么意思?”
傅长宵也不废话,打开两扇门把死尸指给他看。
“这观中除了我,全是尸体,和尚你要是不怕的话,尽管进来找地方住。”
和尚淡淡扫了一眼死尸,脸色平静道:
“阿弥陀佛,那就多谢道长款待了。”
说完,便跨进了大门。
然而,才入了大殿,满地死尸身上的伤却让和尚大为震惊。
“施主,这些人该不会是你……”
傅长宵一句话打断道:
“有些是,有些不是。”
他指着官兵那堆:“这些是我杀的。”
然后又指向乡民那一堆。
“而这些,是我所杀之人杀的。”
和尚心思活络,也清楚这世道的艰险,便立刻晓得了傅长宵的意思。
他暗自叹了口气。
然后走到乡民的尸体边,左手结金刚拳,平放于腰际左髋外侧,对着乡民们的尸体诵道:“唵,阿谟伽,尾卢左曩。”
这是大光明咒手印,也是一种超度之法。
此时,傅长宵正往大殿后的厢房走去。
这和尚犹疑了一阵,还是开口问道:
“施主可是赭衣军?”
“啊?”傅长宵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这反应让和尚心里有了底,他施礼道:“道长惩恶扬善令贫僧敬佩,但施主还是尽早离开吧。”
“为什么?”傅长宵挑了挑眉:“就因为这些丧尽天良的官兵?”
闻言,和尚愣了一下,即将到嘴边的劝诫之语,全化为一句佛号:“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