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顺才说错话了。
昭兴帝缓缓道:“我把书信给你看,却为何故?若是只听这几句奉承话,为何不交给齐安国?他的奉承话说的却比你动听!”
陈顺才赶忙施礼道:“奴婢觉得计策之中仍有微瑕,只是畏于陛下之威,没敢开口。”
昭兴帝面无表情道:“讲!”
陈顺才小心翼翼道:“陛下将计议全全托付给隋侍郎,倘若隋智有二心,陛下伟业恐要毁于其手。”
昭兴帝点头道:“这才是句正经话,这才是朕的心腹应该说出来的话,
隋智确有二心,朕看的清清楚楚,然而朕让他走的每一步,他不得不走,朕没给他留下腾挪的余地。”
陈顺才思忖良久道:“老奴愚钝,还请陛下指点。”
昭兴帝笑了,他看着陈顺才真觉得顺心。
他聪明的时候让昭兴帝顺心,他愚钝的时候也让昭兴帝顺心。
他此刻表现出来的愚钝,就让昭兴帝非常满意。
“剿孽军没有找到血孽门总坛,却误伤了怒夫教,你可知朕为何不予阻止?”
陈顺才惊讶道:“此举却不是为了敲打隋侍郎?”
“敲打他作何用?敲打一番,他便能对朕忠诚?”昭兴帝从棋盘上拿起几颗白子,围住一颗黑子道,“朕此举,是为将他逼到绝境!
剿孽军一路攻打怒夫教,朕不加以阻止,反倒加以褒奖,让剿孽军放手厮杀,连战连捷,抓捕教众无数,直至逼近滑州州坛,
隋智要想保全怒夫教,唯有歼灭剿孽军,除此之外,却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陛下圣明!”陈顺才恍然大悟,可思量片刻,仍有疑问,“陛下,倘若隋智不动用饕餮外身之力,只用怒夫教与剿孽军死战,又当如何?”
昭兴帝笑着点点头:“若是多给隋智一些时日,他的确有几分胜算,贤春是个愚人,林天正、左楚贤久疏战阵,玉瑶不懂打仗,唯有徐志穹难缠些,可终究孤掌难鸣,
战事拖延下去,他们还真就未必是隋智的对手,但现在梁季雄到了军中,隋智若不动用饕餮外身,却如何与梁季雄相抗?待梁季雄全力一战,怒夫教将有灭顶之灾,却问隋智还有路可走么?”
陈顺才惊愕良久,他真心为昭兴帝的谋略而叹服。
可他还有疑问:
“等击溃剿孽军后,恐怕隋智未必肯和血孽门交手。”
昭兴帝摇头道:“不是未必,是他一定不肯!
饕餮外身与孽星本尊,孰强孰弱,犹未可知,隋智绝不会轻易冒险。”
陈顺才又不明白了:“如此说来,陛下的计策依旧难以实施。”
昭兴帝深深一笑:“朕说了,朕不会给他腾挪的余地,他不肯出手,朕会下旨,昭告天下,血孽门总坛就在烟罗山,剿孽军为血孽门所害,
朕命兵部侍郎隋智率军为大宣除害,为剿孽军报仇,隋智若是抗旨,便是逆臣,便是奸邪,便是血孽门同党,天下人人得以诛之,
隋智若是遵从旨意,则必然让饕餮外身出战,否则他不是孽星的对手!”
陈顺才愕然良久,他知道昭兴帝算无遗策,但昭兴帝每次总会给他带来意外。
可陈顺才还有问题,正是因为他有足够多的问题,昭兴帝才事事都要与他商议。
“倘若饕餮外身吞吃了孽星,修成了气候,不受隋智操控,又该如何?
倘若其依旧听命于隋智,隋智借饕餮外身之力,背叛朝廷,又当如何?
倘若饕餮外身不敌孽星,又当如何?”
“没任多倘若!”昭兴帝一笑,“饕餮外身与孽星血战一场,无论胜者是谁,势必遭遇重创,
届时隋智将死于你手,你若杀不了他,公孙文自会助你,余下的,交给朕和皇后处置便是。”
说话间,昭兴帝衣襟自行敞开,一张嘴,从锁骨之处开裂,跟昭兴帝一起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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