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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葬礼(第1页)

#三姥爷耿崇德一听说杨柳湾冲出来的白骨是胡群堂的遗骨,他放下手中的所有活计,独自到杨柳湾。那时,警方还在侦破着案件。他们把所有的骨骼都收集在一起,拼成了一个完整的骷髅架。胆小的人是连看也不敢看。即使警方用透明的薄膜相征性地遮盖起来,但这和暴晒在太阳下没有多少本质的区别。

麦田的田埂上和小路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三姥爷耿崇德看着胡群堂的遗骨,禁不住悲伤的眼泪“扑嗒扑嗒”往下掉落。他怕被人看见,连忙擦掉泪珠,可是,这边手还没有离开,那边的眼泪又流淌下来。他几乎上有点哽咽。无奈何只得离开人群,到一个僻静的沟坎边,往地上一蹲,抱头缀泣。离得远了,又怕掌握不住警方的消息,他又不敢去问警方,到啥时候亲属可以把骨殖收走。只有被动地等待着。

三姥爷耿崇德急急慌慌地跑到胡楼,找到已经娶妻生子的胡群堂的大儿子胡守魁,问他:“娃儿,您爹的事儿你听说没有?”

胡守魁当然也听说了杨柳湾麦田里冲出来白骨的事情,后来都说是他爹胡群堂的骨殖,他正在家发愁这件事呢!三姥爷耿崇德在这时候便来到了。他抬起头,哀哀的说:“三叔,你说这事儿咋弄咧?”他真的是一筹莫展,毫无办法。

三姥爷耿崇德顿了顿,说:“娃儿呀,为人都要讲个孝道啊!咱可不能把你爹的骨殖给扔在那光天化日之下,等公安上把案子破了,咱赶紧得把你爹的骨殖给收回来,重新安葬。不管您爹以前作了啥,咱就不再追究了。毕竟事儿已经出来了,圆圈庄上老少爷儿都知道那是胡群堂的骨殖,咱要坐视不管,人家会笑话咱的呀!”

胡守魁已经泪流满面,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况且自己又没有经过啥大事,三姥爷耿崇德这一说,倒是激得他越发地悲伤。他擦擦泪说:“三叔,我也年轻,也不知道事儿咋办的,你就作主吧!”

三姥爷耿崇德便和胡守魁商量了一番,先让胡守魁准备需用的东西。然后,等待公安最后的通知。

案情一结束,公安机关还真通知了胡群堂的家属,让他们去把胡群堂的遗骸收走。至于如何处理,家属自己决定。

那天,三姥爷耿崇德早早地来到胡家,胡守魁叫来了同族的人,他们戴着大孝,扛着胡守魁在集市上买来的几张芦席,先是点燃了一挂鞭炮,这才向杨柳湾走去。

在三姥爷耿崇德心里,重新安葬胡群堂,一定要举行隆重的葬礼。这是三姥爷耿崇德最大的心愿。他不忍心世交兄长的骨殖无处安放。所以,才苦口婆心地劝说胡守魁,要他遵循为人子之孝道。连孔夫子都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虽然胡群堂生前作了些出格的事情,但总体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坏人,而是能得到普遍人们尊敬的名医。他的死,也属于一失足成千古恨。

胡守魁带着族人们,到杨柳湾摆放胡群堂的骨殖的地方,放了一挂鞭炮后,把芦席展开,在三姥爷耿崇德的指挥下,他们恭恭敬敬地把胡群堂的骨殖摆放在芦席上,然后谨慎地把芦席卷起来,把骨殖包上。用生白布系着,挽上几个结。免辈的一个族人怀里抱着一支引路的纯白老公鸡,两个族人抬起胡群堂的骨殖,又放了一挂鞭炮,烧了一些纸钱。

三姥爷耿崇德含泪说道:“哥呀,今儿守魁领你回家!”说着,止不住老泪纵横。

旁边的族人们看三姥爷耿崇德年纪也大了,怕他有什么闪失,连忙搀扶着他。

一行人把胡群堂的骨殖抬回到胡楼。

一开始,三姥爷耿崇德和胡守魁商量的统一意见是,用芦席把胡群堂的骨殖包好,直接抬到他们胡家祖坟里一埋,不管咋说,胡群堂也算入老坟了。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其实,三姥爷耿崇德担心的是,胡守魁到底是一个年轻人,爱面子、虚伪,况且,胡群堂死得又是那么不光彩,他怕胡守魁大撒手不管。到时候,能眼看着世交兄长死无葬身之地吗?难道说,他耿崇德必需亲自把胡群堂的骨殖背到胡家祖坟?可他去胡家祖坟埋葬胡群堂,这既不合情也不合理,更不合礼法。无奈之下,他只好使用激将法,对胡守魁说:“娃儿呀,您爹终究就这回事了,你若是手头紧张,拿不出钱,得多少,您三叔我全部拿出来。我即使没有,去借,我也要把您爹好好地安葬。说一百圈儿,我得对得起他呀!”

胡守魁也不是糊涂蛋,他还是明白事理的,于是,他便说:“三叔啊!且不说俺爹是咋死的,既然这事儿出来了,我岂能不尽一个儿子的孝道?以后,我还有何颜面见父老乡亲?我还有何脸面见亲戚朋友?”

三姥爷耿崇德只想着胡守魁能找几个族人,用芦席把胡群堂的骨殖一包,直接安葬在他们胡氏祖坟也就算了。但胡守魁认为这样太过于草率,对不起他父亲对他几十年的养育之恩。他便央人上街买了一口价值不菲的棺材,家里又设了灵堂,请了响器班子,他要为他父亲举行一次相模相样的隆重的葬礼。

胡守魁一行人抬着胡群堂的骨殖还没有进庄,早有人把消息报告给了响器班子,他们吹吹打打地到村口,迎接着胡群堂的骨殖,一直到胡家。

使用响器班子,是早上的时候胡守魁临时决定的,当他们出发到杨柳湾去抬他父亲的骨殖时,响器班子还没有到他家。虽然在杨柳湾的荒沟那儿,胡守魁他们等了一阵子,看实在等不着,才先行回家。

胡守魁他们回到家,家里又重新为胡守魁戴上了孝帽子,并穿上了一件长长的孝衫,三尺白布束在腰间,另外又在腰间束民一根披麻绳,这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披麻戴孝了。

左邻右舍,官亲族人,亲朋好友,看胡守魁对他爹一片真正的孝心,也就纷纷前来吊唁。该帮忙的帮忙,该行礼的行礼,响器喇叭吹着,鞭炮不停地放着,院子中那口黑油漆棺材格外显眼。就像胡群堂刚刚病逝一样。按照葬礼程序一步步地往下进行。择吉时关殓。让胡群堂的骨殖装入棺材,找了村上的李木匠钉上棺材盖板,这才由十六个棒小伙抬着棺材,亲人们哭哭啼啼地把胡群堂送到了胡氏祖坟。

三姥爷耿崇德又掬了把老泪,这才满意地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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