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察,明初历代皇帝对付文官的不二利器之一。
洪武六年,太祖朱元璋令御史台御史和各道按察使察举有司官员有无过错,奏报黜陟,由此拉开了数百年京察的大幕。
洪武十一年,命吏部课朝觐官殿最。称职而无过者为上,赐坐而宴。有过而称职者为中,宴而不坐。有过而不称职者为下,不预宴,序立于门,宴者出,然后退。此朝觐考核之始也。
洪武十四年,在京六部五品以下,听本衙门正官察其行能,验其勤怠。
原本京察设置为三年一考,后来改为十年一次,自从英宗皇帝朱祁镇上台以后,大明只进行过一次京察,还是在权阉王振的主持下进行的,对于文臣来说还不如不做。
如今朱祁钰登基数月便进行京察,吏部立刻跃跃欲试,打算抓住这个难得的机遇好好用一下自己手中的权力,一展吏部的威风。
只是和吏部诸官想的不太一样,朱祁钰在下朝之后叫住了打算回衙门的吏部尚书王直,交给他厚厚一大摞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把老眼昏花的王直吓了一跳。
“陛下,这是???”王直迷迷糊糊地拿着那摞纸问道,他虽然认识上面的字,但是这不是他熟悉的京察啊,上面那密密麻麻的一条又一条考核标准,完全和之前的京察不是一回事。
朱祁钰看着王直,笑道:“这是此次京察的标准。”
王直看看那摞纸,又抬头看向朱祁钰,问道:“陛下不打算用之前的法子了?”
“朕既然已经登基了,年号过阵子也要更换了,自然要和太上皇不同。”朱祁钰喝了口茶水。嗯,茶水不错,温度适中,王成干的很好嘛。
听到朱祁钰的话,王直立刻惊道:“陛下要革新?”
“谈不上革新,只是完善一下而已。”朱祁钰摇摇头,道:“王爱卿也是永乐年间就入朝了的,之后就一直在内阁,从没外放过,想来也经历了不少次京察了吧。”
王直点点头,答道:“的确,老臣从永乐二年被太宗取为庶吉士,后来又一直在内阁,的确从未外放过。”
“那王爱卿对于京察有何看法?”朱祁钰问道。
“陛下是说京察本身?还是。。。。。。”王直顿了顿,问道:“还是这次京察?”
“当然是京察本身。”朱祁钰微笑道:“王爱卿不必多心,朕还没有到那么小心眼的程度。”
王直面色微红,略微思索了一下才答道:“太祖手段了得。”
“朕让你说,不是让你夸赞太祖。。。。。。”朱祁钰无奈道:“详细说说。”
王直尴尬地笑了一下,这才道:“那老臣就说一说。”
“洪武六年,太祖朱元璋令御史台御史和各道按察使察举有司官员有无过错,此乃京察之始。”
“京察六年一次,后来改为十年一次,以四格八法来评判百官,升任优良,罢黜不良,此为规矩。”
“京察初始以御史台为主,后来因为御史台未能监督到胡惟庸谋逆而罢黜,太祖建都察院以替代御史台监督天下,京察之事则转交到我吏部,由吏部考功司与都察院一同处理。”
“京察之初,百官震慑,每次京察均可以查处多人,分别以八法处置,然奸宦王振蒙蔽太上皇,京察便沦为其弄权的手段,多次打击异己,已然失去了太祖设立京察之本意。”
“陛下刚刚登基便行京察之事,还需小心执行。”
朱祁钰边听边点头,听到王直在末尾还劝谏了一句,不由得笑出声来,道:“朕小心什么?京察不还是你们吏部和都察院的事情吗?出了麻烦,朕找你这个吏部尚书就好了。”
王直听了,脑子嗡的一声,思路全乱了。
什么叫出了麻烦找我,京察不是你这个皇帝提出来的吗?还是明摆着针对大理寺的薛瑄,傻子都能看出来,关我这个吏部尚书什么事儿。再说了,不是还有都察院么?你怎么不找左都御史的麻烦?
不过这些心内的吐槽王直是不能向朱祁钰抱怨的,只能按部就班地回答道:“全听陛下做主。”
朱祁钰点点头,对于王直的回答很是满意,不过他还是问道:“老大人对于朕设计的这套京察考核标准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