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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
节气一个一个地过去,秋叶还未落尽,雪已飘了下来。
因中秋之日,青偃从江城商户那边“募捐”了一大笔钱和物资,加上谢家、顾家和金家的底子,三省灾后重建倒也勉强对付过去了。
一般来说,大灾之后最怕的是暴乱。人都活不下去,自然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为此,谢旌动用军队,进行了一轮严打,不仅对付暴乱的百姓,还有浑水摸鱼的奸商和官员。
压了物价,换掉贪污腐败的官员,安置无家可归的百姓……一件件,一桩桩,忙得谢旌根本无暇再顾及其他。
青偃自然而然接了军工厂、飞机制造厂和学校的事。
她督理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是夏希文的女儿,加上人聪明,既有手段又有能力,上上下下便也服她。故此,她处理这些事倒也还算顺利。
两人虽然各自忙碌,但谢旌也没有食言。不论多晚,必定回家。
有时候到家已经凌晨两三点了,那么冷的天,他五六点又要出门。青偃于心不忍,便说:“你也别来回折腾了,让林副官带着换洗衣服,哪能住下就住下吧。”
谢旌钻进被窝,将她抱进怀里,嘀咕着:“住什么,那里又没有你……”
青偃一抬头,他已经睡了过去,心中越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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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冬天,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关卡。
杜之衡病了,先是感染风寒,吃了几帖药好了些,便也没注意,谁知病情反复,最后成了肺炎。青偃连夜将人送进了医院,黄院长拍着小心脏说,辛亏送得及时,要再晚点后果不堪设想。
杜太太吓得差点晕过去。杜家子女都不在江城,杜太太身体又一向不好,青偃不放心,便安排了人照顾,自己也是每日来探望。
杜太太本来就喜欢青偃,见她这般尽心尽力,更是喜爱极了她。
她私下对杜之衡说:“当年如果没有那些事,青偃这孩子就是我的儿媳妇啊。”
杜之衡也难得感慨:“是啊,夏希文一辈子就食了这个言,他女儿的婚事没说话算话。”
杜太太想了想,道:“要不,你认她做干女儿吧?不过,以她如今的身份,不知道谢家会不会同意……”
杜之衡不由提高了音量:“需要谢家同意吗?我是认夏晏做干女儿,又不是认谢家少夫人做干女儿!”
说得太过激动,杜之衡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杜太太赶紧站起身来,轻拍他的后背替他顺气:“好好说话,你激动个什么?你要觉得这事可行,那我就跟青偃说去。”
“跟我说什么?”青偃推开虚掩的门,刚迈了一步,又退了回去:“我在门口站一会儿,身上都是寒气,别冻着杜先生了。”
杜太太笑着朝她招手:“哪那么娇气,外面冷,过来说话。”
青偃却还是站了一会后,才脱去外套挂在衣架上,提着一个层层包裹的饭盒过来,笑道:“昨天杜先生说想吃酒酿圆子,喏,趁热吃。”
打开盖子,她取了一边的勺子放到杜之衡的手里:“加了牛奶和桂花。”
杜太太笑道:“你真是有心了,昨天他也就随口说了一句。”
青偃道:“一碗酒酿罢了,杜太太客气什么。”又道:“我刚去了趟铺子,新做的棉衣棉裤,说是下午做好会直接送过来。”
杜太太心中感动,看青偃的眼神越发慈爱了:“我那几个孩子,做得都未必有你贴心。刚我还和之衡说呢,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