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怎么劝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么陪着他。
“三哥,你还记得我们刚到狗头坳时的事吗?那时候,我才十五岁吧——”她指了指黑漆漆的天:“也是这样的寒冬腊月,我们在山中打了好几天猎,才打到一头野狍子。你扛着狍子肉,我在前面探路找落脚的地方,终于找到了狗头坳的一间破庙,我们高兴得都快疯了——”
老三的哭声渐止,静静听青偃说话。
青偃仰望苍穹,回忆过往:“那时候啊,只要有口饭吃,有个地方可以栖身,便觉得日子已经好得不得了了。后来,老四、四婶、老李头、老五他们来了,狗头坳渐渐热闹起来,我立了寨子的目标:大伙儿好好干,争取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再把寨里的破房子翻修成青砖大瓦房。”
“那时候啊,穷是穷,不过大家心思单纯,日子过得也开心。可是现在呢——”
青偃以手支地,站起身来:“我们现在不缺钱,不需要为一口吃的赴汤蹈火,当初我在寨中立的誓,也算达成了。可当时那种简单的快乐却是再也没了。师傅曾说,人心是个无底洞,当你的手上有了一张牌时,你会想要第二张,第三张……总想有一天能甩出一把王炸,可真甩出王炸时,人心会变成什么呢?”
她笑了笑:“至于感情的事,以前的我们是从来不提的。那种东西啊,太奢侈了,吃不得,也穿不得,不是我们该有的,我也从不相信。可今天我站在这里,却能坦坦荡荡地告诉你:我相信。我相信你对白苏的感情,也相信白苏对你的感情,更知道你现在有多难受。”
“如今的日子啊,已经比从前好太多太多了,而我们要的东西也比以前多许多。你我皆只是凡人,有些事控制不住,也不必强求,随他去吧。哭就哭,哭完了,好好吃一顿,睡一觉,明日又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她朝老三伸出手:“前路茫茫,三哥,我们还是一起走。”
老三抹了把眼泪,借着青偃的手,站了起来:“你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说出来的话跟老太婆一样,老气横生的。”
青偃松开手,拍了拍身上的土:“走了,吃饭去,我快饿死了!”
老三说:“我要吃肉,我要喝酒。”
青偃点头,也没小气:“好,我让人把家里最好的酒拿出来。”
*
这晚,青偃陪老三喝酒,一杯一杯地干。
老三心里难过,酒喝得多,醉得也快,边喝边吐槽青偃。
“就你这样的,除了一张脸还过得去,要身材没身材,脾气臭得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竟然还有男人看得上你,真不知老天的眼睛长哪里去了!”
“要你管!”
“我这么好,性格好,脾气好,哪哪都好,怎么就没有女人喜欢我呢?不对,小白喜欢我,可是她被你扔进监狱去了……傅青偃,你狗日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呢!”
“……”
“青偃啊,三哥劝你一句,见好就收吧。人家谢旌瞎了眼要娶你,你就赶紧嫁了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以后呢,在家好好相夫教子,别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丢谢旌的脸啊!跟你说过很多遍了,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脸!你呢,多生几个孩子,以后谢旌要是娶姨太太,你还能仗着儿子多,争争家产什么的,咱不能吃亏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
“傅青偃……你都有男人了,可我媳妇却没了……你赔我小白,你赔我小白啊……呜呜……”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