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偃并未吃饱,也不知是那碗屠苏酒灌的,还是今晚心里有事,只夹了几筷子菜,连饭都没吃。
见前面有家馄饨铺还开着,她走了进去,叫了碗小馄饨。
旁边的方桌边,坐着对情侣样子的男女,一边吃馄饨,一边说着话儿。
也就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比如房租要涨了,以后得更省着花钱了;又比如家里的椅子坏了两把,改明儿得去修一修,如果修不好,就得换了;再比如,要不要养只猫,家里更热闹些。
男的轻笑:“养什么猫,我们十月就结婚了,生几个孩子,到时候闹死你。”
女的佯装恼怒,轻轻打了下男的胳膊:“谁要给你生孩子了?我才不生孩子呢,生了孩子就再也穿不了漂亮的旗袍了!”
青偃听得想笑。可那笑才到嘴边,却又淡了。
这才是普通人家的生活吧,小时候阿爹和阿娘也是这样。
阿爹会起个大早,去菜场挑新捞的鱼,选最肥的鸭,欢欢喜喜地在厨房里忙一个早上,做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阿娘呢,指挥着金姆妈他们,把花花草草摆来摆去,她在一边看得一头雾水,这么摆和那么摆,有什么差别吗?这个谜团她这辈子都想不明白了,可那时阿娘却搬得很执着,搬完后那个得意劲,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哪像她和谢旌,三天两头见不着面不说,见了面也是谈正儿八经的大事,谈完了,他也得走了。
店老板热情地端了馄饨来,青偃才吃了两口,便听见有人在叫她。
“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金灶沐从车上下来:“怎么吃馄饨啊,走走走,到‘白鹭洲’玩去,今晚请了关小姐来唱歌,一起去听听!”
青偃笑着婉拒:“不了,我吃完就回家了,下次吧。”
金灶沐在她对面坐下,招呼店家:“来一碗馄饨。”
青偃见他打扮得光鲜靓丽,头发油腻得能粘苍蝇,坐在缺了一个角的旧桌边,画风要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手下拿了帕子要给他擦桌子,被金灶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青偃不禁轻笑一声,金灶沐也跟着笑了笑,说道:“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啊!”
青偃说:“晚上出来有点事……”
金灶沐追问:“什么事?”
青偃突然想起金灶沐的身份来,便道:“金大哥,麻烦帮我查个人,寒水河边‘玲珑楼’白苏。”
金灶沐一口应下:“好,这事包我身上了。”又问:“为什么查这人?”
青偃也没瞒他:“我一个弟兄看上她了,想跟她一起过日子。”
金灶沐“哦”了一声,随即笑道:“你和谢旌真是——这做事的样子,怎么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青偃不解,金灶沐气谢旌坑了他那么多银子,决定在背后阴他一下:“当初,他也这么让我查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