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下面的记录日期,标着四月17号,距离杨力死亡,不过两个多月。
我盯着这一卷,看了许久,忽然“啪嗒”一声,断了鼠标,直接硬启动,把电脑关了。
屋子里一下黑了下来,只有月光,坚持不懈地亮着。
我转身走到窗前,没有开空调,夜风摇曳着出来清亮,夹杂着一股荷花的想起,盛夏季节,正是人生风头正茂的时光,万物都登顶一般绽放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就像这些二十岁左右的孩子,他们的青春,在生命的极亮之处,闪烁着。
有的点燃,有的沉沦,有的……消失。
我忽然吸了口气,猛地把烟头扔到了外面,“啪嗒”一声关了窗户,打开空调,抓出毯子盖在身上,闭上了眼。
第二日,是冷萱把我叫醒的:“廖局来了,在外面等你,说案子有着落了,让你赶紧跟他去北京,这边的事情先撂下别管。”
冷萱说得很快,然而闪亮的眼眸,颤抖的红唇出卖了她——她很激动,很兴奋。
因为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了。
因为这个事情,我终于可以找个理由放下了。
我笑了笑,揉了一把脸,去洗漱间洗漱,等出来的时候,冷萱已经给自己打包好了:“这是盥洗衣物,生活用品。”
冷萱把箱子摊开,翻了翻,见我没说是什么,“啪嗒”把箱子关了,递给我。
我低头看着她的芊芊玉指,攥着箱子的把手——我还没吃早饭,连水都没来得及喝,天刚刚亮,廖局就急急来了,冷萱也来了,一言不发地给我打包……
我暗叹一声,接过了箱子,推开门,吓了一跳——
门外很多人,小张,小李,王队,小兰,当然,还有廖局,他正坐在前厅跟AB两个说话,神色严肃,姿势微鞠,语气谦卑,甚至还陪着笑。
王队什么也没说,只冷着一张脸,小李扶了扶眼镜,小张几个却脸上有喜色。
“沈哥,加油啊。”小张拍着我的肩头,脸上带着少见的轻松。
我咧了咧嘴,几个兄弟拍着我的肩膀,嘴里说着祝福的话,小兰则嚷嚷着,让我去帝都给她带好吃的,只有冷萱和王队一言不发,冷萱一霎不霎地盯着我,似乎在审视我的心思,王队则蹙着眉头,一副欠债的摸样,此时廖局那边已经与AB交接完了,AB两个点了头,回头看了我一眼。
此时天色已经大量,外面个阳光从玻璃门里映进来,映着两位平淡无奇的脸,很明显的,B同志的眼眸带着几分鄙夷,而A同志的眼眸里却带着释然。
“这两个跟说相声似的,感觉不像是一路的,廖局分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内幕,而且问题很大,水很深,他说让咱们赶紧撤。”昨日小张的话忽然浮出脑海。
从这边看去,AB两位还真的不像是一路的。两个人都是机器人的作风,既然要走,也不废话,只跟队长打了个招呼,就甩手而去。
“这俩瘟神可走了。”小张看着他们除了院门,拍着胸道:“我看着他俩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比恐怖片还吓人。”
“人家长得一点也不恐怖,好吗?”小兰反驳道:“都是正常人摸样,哪里恐怖?”
“你不懂。”小张挠头道:“当然我也不懂,我就说我的感觉,吓人,好吓人。”
小兰撇嘴道:“扯淡。”
“不是扯淡。”一直沉默不语的小李忽然开口:“卡夫卡《审判》”
“什么玩意,什么卡片?”小张嗤了一声。
小李满脸鄙夷。
小张知道又露怯,低声问道:“小李这货什么意思啊,沈哥?”
我笑了笑,正要说话,见廖局对我招手,忙过去:“廖局。”
“我已经定了飞机票了,咱们赶紧。”廖局也不多说,只嘱咐王队,王队蹙着眉答应了,态度……有点勉强。
等一群人送我们出来,我跟廖局一起上了车,回头,朋友们都在招手送别,只有冷萱,双手插在兜里,白色的风衣随风飘摇,阳光下的她,神情飘忽,神情莫测;
“王队为啥这种态度?”
等我们的车行驶出远门,在向机场的国道上,廖局忽然开口。
我还在寻思冷萱的表情,听了这话,怔了怔道:“什么?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