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红眼睛触手已经顺着墙壁,朝着屋顶延展触手。
幸运的是,进入到二阶的红眼睛触手,蜕下的人皮连接着触手根部,随风晃荡,身体的骨骼似乎也被剥离了一样,只剩下软黏的触手,难以做出握住屋檐攀爬的动作,反倒比不上人型红眼睛的爬墙速度。
“我将克里斯汀藏在另一个地方,我们躲开这些触手后,再去找她。”萨拉眼中的黑液隐去,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
我跟随萨拉,两人在屋脊上朝着人群的反方向奔跑。
当我和萨拉沿着连片的棚屋屋脊,跑到贫民窟边缘时,
始终笼罩贫民窟巷道的实质般的阴冷感,倏忽退去,向内缩回到最深处的地方。
模糊扭曲的叠影消失,红色的月光重新洒下,空气里浓烈的恶意,也变得稀薄。
在我正前方的萨拉,似有所感地回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我疑惑问道。
“最深处的家伙,好像退了回去。”萨拉犹豫地开口。
我驻足回望,又联想到第一天夜晚遇到的“神父”,开口问道:“畸变体有领地之分吗?上半身只要超出领地范围,就不会追出来?”
萨拉沉默片刻,说道:“我也不清楚,从我觉醒以来,海姆就只有‘神父’一头三阶畸变体。”
“看样子我们是逃了出来。”经历了非人的快感和紧张后,我低头大口喘气,有种逃出生天的侥幸。
“身处噩梦,又哪里逃得掉呢?”萨拉望向远处,说道。
察觉到萨拉语气里的低落,我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会逃不掉,您看我们只要跑到贫民窟的边界,最里面的东西就不会追上来,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跑的更远,甚至逃出海姆。”
“逃出海姆?”月色转暗,落在萨拉眉眼勾出的阴影里,她语气幽幽地道,“您没有到过海姆的边界吧……”
“边界怎么了?”我好奇地追问道。
“这个世界上,每座城市,都是一座孤岛,被困孤岛的我们,根本逃脱不掉。”阴影遮住了萨拉的眼眸,她眼神晦暗,语气飘忽地说道。
我被萨拉眼里化不开的情绪所感染,沉默半响,终于开口道:“逃不掉的话,就不逃好了。”
萨拉表情微愕地看向我,我伸手擦掉脸上的黏液和血迹,说道:“好死不如赖活,反正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萨拉怔怔地看着我,神色复杂,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我现在有些理解了,詹妮弗和老约翰为什么会选择您。”
因为我足够幸运,而且脑洞大开?
萨拉的话,让我想到了第一天夜晚,我向詹妮弗问出为什么是我的问题时,她给出的答案。
和您们这些土生土长然后觉醒的人不同,我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个地方啊,所以思路肯定不一样,这完全能解释得通,也可以理解啊。
除了记忆里对着自已脑袋开了一枪,字面意思的脑洞开了个洞,其他时候,我这么严谨又谨慎的人,和脑洞大开根本不沾边啊。
我心中不满意地吐槽道。
很快的,我意识到眼前的是萨拉,而不是詹妮弗,于是打住了吐槽,直直站在萨拉旁边。
我和萨拉陷入了长久又尴尬的沉默。
夜风吹在脸上,如刀割般生疼。
我忍了大约一刻钟,才装作不经意地缓缓问道:“我们在等什么?”
“等萨鲁曼。”萨拉言简意赅地说道。
“啊?”我挠了挠头,“老约翰不是去找萨鲁曼了吗,他们应该去处理鼠群的事情了,难道他们还会在半夜穿过半个城市,来找我们吗?”
“我通过‘信’向萨鲁曼求救了。”萨拉解释道,“异乡人的幻觉或者说是噩梦是共通的,只要通过固定的方法,就能通过报纸等实体的媒介,写下信息,让隔着很远的异乡人看到。”
原来第一夜,我在报纸上看到的字迹,是詹妮弗通过“信”留给我的信息。我心中恍然地想到。
“夜晚到了地面也不安全,不如在这里等着,他应该很快就到了。”深夜,萨拉贴身的胸衣以及从大腿处被撕裂的半截礼服,难以抵挡寒冷的夜风。
她将大衣裹紧一些,抱着双腿,在屋脊的背风面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