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暖气充足,沉浸在温馨而宁静的氛围当中,只剩下铅笔在纸上细密的摩擦声以及偶尔的几页翻书声,什么东西从指缝间悄悄流逝,却在彼此间留下了痕迹。
锦茵不想再在原有的稿子上修修补补,索性推翻重来,当设计稿画完时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了时间。
而陈邵虞不知道什么时候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原本手里的那本书已经合上置于大腿上,右手搭在上面,深红色的硬质书壳映衬得他修如竹节的手指十分白皙。
喜欢的人在身边,再美好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
鬼使神差般的,她竟爬上了沙发。跪坐在沙发上面,让柔软的垫子下陷一个窝,向前探过去身子,呼吸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她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观察过陈邵虞。她的目光化作一片轻柔的笔刷,从他的眉骨扫下,细致地描绘着他的五官。
锦茵才发现原来男人的睫毛也可以这么长,和他的眉一样的浓密,眼皮下藏着一双怎样深邃的眼,锦茵很想一探究竟。
茭白的食指在空中划过虚虚停在了他的鼻梁上方,却始终没有落下,他的鼻骨很高,线条极尽完美,手指顺着一路向下不留神就滑至了他紧闭的双唇。
她突然听见自己鼓动的心跳声,如雷震耳,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神经。近一些,再近一些。
心里有个声音在一遍一遍不知天高地厚地叫嚣着,想要离他再靠近一点。她就像是着了魔,胆子也前所未有地大了起来。
锦茵的手收回一点,搭在了他身侧沙发的椅背上,因为紧张而下意识抓紧一些,飞快地,俯下身将唇送过去,却只敢在他的脸颊蜻蜓点水般印下一枚吻。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只是碰了一下,但是这已经足够让她觉得震撼,她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慌忙松开靠背往后退开,做贼心虚地怕惊扰了陈邵虞。
好在他并没有醒,面容依旧平和舒展。可是锦茵的脸颊早就依旧羞愧得发红,几乎要滴出血来,手脚并用地从沙发上下来,胡乱把茶几上被自己摆的东西草草收拾进包里,逃命似的从温暖的居室里逃出来。
仿佛再在里面呆一刻,她就要窒息而死。
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沙发上的人却睁开了眼,细碎的星子散落在汪洋里面,一眼望不到底。
陈邵虞很早就醒了,却没有睁开眼。
她少未经事,自以为自己将心思藏得很好,却不知早就泄露给了他人。
陈邵虞是再迟钝,也能从她的崇拜中看出点爱慕的影子。
年纪轻的女孩总是爱把些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某个自己认为可以爱慕的对象,然后在心里美美化甚至在自导自演一场轰轰烈烈的故事,这无可厚非。
只是没有想到,她倒是没有料想中那么胆小。
陈邵虞本不该放任她一颗少女心挂在自己身上的,却不忍挑破了这次层纸让她难堪,直到今天陈邵虞才开始迷惘自己装聋作哑到底是不是出于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