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点头,他走到门口,幼清探出头,盯着他说:“你可不要练武,缺不了这点训练的时间。”
“知道。”
一人在外,一人在内,远远还能听到长乐天的歌,温声软语,谁也没有抬腿,幼清握着门框,问:“你怎么回?”
“不远,走着。”
“那晚安?”
景元低头瞧瞧自己翘起的衣襟,里面还坠着一枚钥匙,沉甸甸的…他迟疑半晌,终究还是拢紧衣服,收下了她的馈赠。
“晚安。”
他抬起手挥了挥,当做和她的告别,幼清望着他的背影,砰砰的心跳声也慢慢归于平静,待看不见他,幼清才关上大门,转身上楼。
屋里没什么东西,毫无生活气息,但是家具一应俱全,再填一些日用品就能住得舒适。墙上挂满了书法绘画,似乎在彰显主人的品味,她没有细看,但总觉得像景元喜欢的东西。再看卧房,床品软绵,躺下就陷了进去,幼清抱着被子,哈欠连天,她从袋子里抽出几片云锦的样式,一边比对一边思索发带的样式,空中漂浮着上好的绸带,幼清半垂眼皮,想着想着,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
第二天一大早,幼清从一堆绫罗绸缎中惊醒,她赶紧收拾干净,起身直奔鳞渊境。
昨夜景元的警示她还铭记在心,这次说什么也要和丹枫好好商量细节,她也没有坐船,直接御剑前去,丹鼎司的持明一抬脑袋,便见一道剑光直冲鳞渊境,几个守珠人警铃大作,赶紧追到海岸,但见古海起伏,给她开出一条大路,也有眼尖的人点出她的身份:“这不是那位小鱼医士吗?她还会武?”
原来是丹枫大人的新宠,既然是龙尊的亲信,他们也就不再紧张,放她进去了。
幼清一刻没停,直接追到丹枫宫中,这里遍布珊瑚,地势复杂,幼清还在找地方降落,就看到两位持明侍女走过来,两方不察,扑通撞在一起,幼清把两个侍女撞在地上,她俩背后还有两个小持明,见状纷纷哭了起来,大喊着“姐姐被剑砸死了”,哭得那叫一个激烈。
幼清摸摸脑袋,赔着不是,赶紧把两位侍女扶起,叫喊声引来丹枫,他气势汹汹赶过来,一见是幼清,周围水声归于平静,他踏莲而下,扶着她起身,幼清歉疚道:“对不住,撞到人了,还把那两个孩子吓哭了…”
“无碍。”丹枫一手一个小持明,他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两个小孩不再哭喊,只低头抹着眼泪。
还好没人受伤,幼清拍拍身上的灰尘,丹枫将两个孩子推向侍女,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幼清就开门见山道:“冱渊君来时,你是怎么说的?”
丹枫道:“是龙尊之间之事。”
“你还是告诉我吧,我不清楚你们的事,万一出了岔子,也好补救。”
“诸般后果,我来背负。”丹枫垂头道,“你无需忧心。”
“可…”幼清道,“我参与其中,怎么能独善其身呢?还是好好谈一谈吧?”
丹枫见状,和她沉默对视,最终还是松了口,回身道:“进去说。”
屋里寂静,他们对面而坐,丹枫将当天之事悉数道来,期间多是卜荀在周旋,他没有多说,冱渊君见过弘月,以手抚之,她大概是察觉了什么,盯着弘月的持明卵看了许久。
自然,她也接见了幼清“诊治”的夫妻。诊脉之后,她没有多言,放他们离开了。
如今并没有任何成果,即便是定罪也没有作证,冱渊君尝了幼清调制的药剂,除了常见的药物,还有几味尝不出的,这道秘方,只有幼清知晓,丹枫没有透露,冱渊君似乎是察觉其中并没有什么迷药,也没有足够撼动持明根本的东西,便没再追讨。
丹枫在持明中颇有威望,贸然责罚有失人心,更何况…用药温和,又有人帮衬,都不像丹枫的行事作风。
既然没有涉及龙吟秘术,是借用星海外的技术,冱渊君反而觉得有些转机,当然,她不可能放任发展,不仅派遣几人过来“监视”进展,还与丹枫定下誓言。
失败也罢,她和其余龙尊不会过多追究,但免不了惩处涉及的持明。倘若酿成灾祸,丹枫需要强制褪鳞,在下一任龙尊诞世之前,要由龙师议会掌权。
丹枫让权,答应得很爽快,冱渊君都有些好奇,问:“这位来自星海之外的龙裔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唯独她,丹枫没作出让步,不准冱渊君一见。
持明本身就是一体,更何况同为龙尊,冱渊君没理由针对丹枫,她没再强求,拿着丹枫的许约回到方壶,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也无需更多人知晓了。
说到这,幼清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万一我有异心,或者没什么真本事,你岂不是会丢掉性命?”
丹枫淡淡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哇,那你还真是轻信我!”幼清笑道,“还好我是个好人。”
“我知。”
他没有和她说这些,无外乎是怕她肩负压力,无法专心钻研罢了,听了这些,幼清也抬起茶杯,和他碰了碰,“知己难得,朋友一场,我必然不负所托,后续事宜,我也不会假手于人,你有什么变故也及时告知,我清闲惯了,现在终于有点正事要做,岂能置身事外?”
丹枫却道:“星海广大,仙舟不过海中浮舟,须臾草芥,你…志不在此罢?”
是在怕她离开吗?幼清想了想,收回茶水,她想说自己并没有什么高远的志向,迷途困苦,来外闯荡不过是散心,或许她有朝一日就会离开,但…
绝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