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枎的侍卫季蒙就候在门口,好容易才等到萧龄萓慢吞吞地来了,看见魏霂之时顿时脸色就不大好。
“若是要赶人的话,我也就不上去了。”萧龄萓开口。季蒙颔首然后连忙把萧龄萓带上了雅间。
“炩儿来了。”魏枎温柔地笑了起来,全然不见朝堂只是咄咄逼人的模样,看见魏霂跟着魏枎的笑意僵了一下然后才慢悠悠地道,“镇北将军也来了。”
萧龄萓缓慢的走到了魏枎面前,魏枎立刻拉开了椅子让萧龄萓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在了萧龄萓的身边,魏霂便就坐在了萧龄萓的另一边。
魏枎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魏霂,然后收回目光看了眼萧龄萓的衣物微微一笑道:“炩儿今日怎么穿了玄衣?”
“辅政王要杀周家人,我先穿着。”萧龄萓回答道。
魏枎低笑,转身亲自给萧龄萓盛了一碗汤:“炩儿说的这是什么话呢,炩儿你乖乖的,我自然不会动周家。喝碗汤,饭菜一直都热着,可以吃的。”
“你请我到茶楼吃饭,真是有趣。”萧龄萓低笑一声说道。
“什么时候你和我说话都是带刺的了。”魏枎轻轻地叹息一声然后将汤放到了萧龄萓面前,“我们不能和以前在宫里一样好好的一起吃顿饭吗?”
萧龄萓不言,魏枎便自己继续说:“大尧本就重嫡庶,我母后的太后之位一直勉强,我又是遗腹子,宫里多传闻我不是先帝的亲生子,所有人都在暗地里欺负我。炩儿,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你才七岁,却好威风,带着一群宫女太监走过来。那些阳奉阴违地欺负我的太监嬷嬷一看到你就不敢动我了。然后你问我我是谁······”
“现在已经不是在宫里了。”萧龄萓打断了魏枎的话,“我现在也不是七岁,再过两个月我就已经十八岁了。”
“是啊,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现在已经是萧左相了。”魏枎低笑,“当年我也还只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够欺负的落魄皇子,现在已经是辅政王了。”
魏霂一直被无视着,听着萧龄萓和魏枎若无旁人地谈话着,萧龄萓却突然在桌子底下伸过来了一只手,好似把玩一般一下一下地扯着魏霂的袖子。
魏霂低下头,便看见萧龄萓那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玄色的衣服,萧龄萓宛若凝玉的手扯着自己的袖子,巨大的色彩差异让魏霂的目光暗了暗,鬼使神差地反手握住了那只羊脂玉雕琢出来般的柔荑。
萧龄萓的手突然被一直满是薄茧,滚烫的大手握住顿了一下,紧接着就察觉到那只大手的主人开始把玩自己的手,将自己微凉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然后用拇指指腹一下一下摩挲着自己的手背。
这个魏霂······自己就不应该担心他干坐着尴尬去扯扯他的衣袖示意自己没有忘记他。
一只手有什么好玩的?
这个禽兽!
萧龄萓撇了撇嘴,然后用另一只手便拿起勺子舀起汤喝了一口:“你就那么想当皇上?”
这句话问出来,握着萧龄萓的手的魏霂紧了一下。
魏枎也沉吟了片刻然后看向魏霂没有回答。
萧龄萓唇角流露出几分讽刺:“怎么,不敢说了?”
魏枎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然后很快泯去:“本王可没有兴趣当皇上,倒是炩儿你和萧皇后是想要裕王做太子是不是?”
这话锋一转又把结党营私的罪扣到了萧龄萓的头上了。
萧龄萓笑了起来:“都是皇后的儿子,谁当不是?”
魏枎又瞥了一眼垂着眸当空气的魏霂:“你喜欢裕王,那你嫁给裕王不就两全其美了。”
萧龄萓的手突然被魏霂捏了一下,脱口而出一句话:“我只把他当哥哥看待。”
魏枎笑了笑,然后有意无意地说道:“也是,裕王再宠你,你一旦走进皇宫了,就不得不把手上的实权全都放了,就像如今的萧皇后,若是前朝没有你,萧皇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你不会嫁给皇子。”
萧龄萓只当作是没有听见了,举起筷子就给自己夹了一块叉烧鹿脯。
魏枎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突然幽幽地唤道:“萧龄萓。”
魏枎上一次这么唤萧龄萓还是在萧龄萓及笄的那一天。
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郎拿着丹书看着一遍一遍地念叨着:“龄萓、龄萓、炩儿日后便叫萧龄萓了。”
萧龄萓还没咬一口鹿脯就放下了筷子看向魏枎,这还是今天萧龄萓第一次直视魏枎。
魏枎深沉的墨瞳之中倒映着萧龄萓:“图什么呢?”
守着魏氏的江山,只要帝皇的身上有一半萧家的血脉,图什么呢?
魏枎没有明说,萧龄萓也知道魏枎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萧龄萓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到底还是不敢去问萧皇后,萧皇后口中说着后悔,但是所做的一切事情,到底还是没有动摇魏氏的江山,只不过是要魏氏的江山,萧氏得说得上话罢了。
“但是你们魏氏,不还是栽在我们萧氏的手上了吗?”
萧龄萓回答,“不论是如今的皇上,亦或者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