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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一次便好（第1页）

卖伞小哥拿抹布擦了擦手，悻悻续道：“咱们凤凰族啊，如今可都是靠着这一层关系才在外面扬眉吐气这么多年的。只是我倒是觉得，靠着这种事情在三界立足，实在不光彩。今日同你们说这些呢，也不是想告诉你们咱们女君有多不好，只是看在咱们都是同族的份上，多同你们说了些。姑娘不是说方才那宫中人不合规矩么？在下啊，就索性同你说明白，这些人啊，出宫办的都是所谓的急事，而且听我在宫中当差的伯伯说，女君的心腹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与小公主命格相似的孩童，打着带进宫给小公主伴读的幌子，实则啊，是在干着不可告人的事……”

我越发好奇了：“哦？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小哥将抹布往桌上一丢：“给小公主治病啊！”我刚要开口再追问，小哥却快我一步的睿智道：“你想说，治病怎么能算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呢，对不对？”

我一怔，佩服的点头。

他又道：“怪便怪在，进宫的孩子，没一个出来的。总之自打万年前第一个孩子进了王宫，她爹娘，连王宫的守卫，都未再见过孩子一面……”

这样说，是能称上见不得人……“或许，是为了保护小公主，才不许伴读们出现在他人眼前。对了，寻伴读，与治病又有什么关系？”

小哥嗤之以鼻：“谁知道呢，我也是听伯伯偶尔回来吃了酒提起这些事的，还有坊间的传闻，说的像真的，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能确定的是，宫中这几天频繁有人离开王城，就是找孩子去了。哎，上神们的心思，咱们这些小神小仙猜不透啊。前些时日又听说些言论，说是咱们族的祖宗，便是那位战功赫赫凤凰神苏醒了，几位长老已经前去拜谒过了，还在王城里单独修缮了行宫，还不晓得是真是假。若祖上真的醒来了，看来凤凰族变成眼前这个样子，不知会不会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我默默咽了口口水，好想同他说一句：小哥睿智，猜的真对！

街头之事算是过去了，这故事我们也听完了，好言告别了热情的卖伞小哥，我走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心底一阵百感交集，但……我晓得身边的文宵，心里一定比我更加百感交集。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那处小哥口中形容的忘情水书屋大门口，我厚着脸皮用手扯了扯行在前面的文宵衣袖，讪讪请示他：“我、我其实挺想看看那本书的……”

他本就脸色不大好，听见我如此一说，一张铁青的容颜更加难看了，额头被他猝不及防的抬袖敲了下，他僵着神情，没良心的沉声威胁道：“不许去，你若去了，本帝君就、就……”

见他踟蹰，我不怕死的试探：“你……就怎样？”

他约莫是想不到什么处理我的好法子，缓了缓，低下眸，威仪肃色道：“就让你后悔！”

“……”我哽住，心里的小念头又在还未长成之际，被他掐死的透透的……

——

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如愿以偿的买到了那本关于玉清境帝君与凤凰族女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而他终于肯松手容我去凑新鲜的原因，我想，也许是因为，他自个儿也挺好奇那书上都是如何编排他的。

说起这本风靡凤凰族一时的小说本子，内容倒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些，单册一本书比我往日读的四海游记还要厚实那么三四分，翻开册子，里面记载的无非便是根据前人的捕风捉影所杜撰而成的几桩看似稀奇，值得深探的神宫秘闻，从云竹登上凤凰女君之位，再到上一届八荒大会凤凰女君夜闯玉清宫，分开看，是胡诌的很，但串起来一读，倒真算是有鼻子有眼。

写这本书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这上面说，云竹当年被赐婚，新婚之夜并没有与夫君同床共枕，尔后数年，都郁郁寡欢，直到你遣人送了几幅表爱意的丹青，她的相思之疾才算是好起来，你，还因为吃醋，出手打伤了云竹女君的那位王夫？”我捧着书，神秘兮兮的问着他。

他沉着一张俊容，气不顺的回道：“那几幅图，乃是你以前珍藏的四景图，本帝君遣人送回凤凰族，是供几位长老缅怀珍藏的，并非是赠给云竹。本帝君何时吃过她王夫的醋了，本帝君在他们成婚的第三百年，着实召过她的王夫前去玉清宫，只不过，本帝君只是看在他降服水灵兽有功的份上，亲自出手帮他接了断骨，何来出手打伤他一说？此事，本帝君身边的明月仙官与岚月仙官，皆可作证。”

我拿书遮住半张容颜，似懂非懂的点头：“哦……这书上还说，她有一日误落九重天清莲池，你想也未想，就奋不顾身的跳下去，救了她……”

“那清莲池中养着本帝君培育了九万多年的造化金莲，本帝君是怕她掉下去，吓着了那金莲。金莲胆量小，稍有不慎，本帝君九万年的心血，便白费了。”

我再次懵懵懂懂点头：“这上面还说，有头小鹿兽吓到了她，你为了给她报仇，不日便将小鹿兽给劈死了。”

他紧了紧眉心，郑重道：“那是头魔兽，本帝君将它养在玉清宫，便是留着他的血，修补上古挽心琴。她走后第三日，正好九重天便逢上了全月阴时，本帝君这才动手采血，为挽心琴续上新弦。”

照他这样说来，这书上的内容的确缺少真实性，果然是老妇一张嘴，秀才一本书啊！

合上那本册子，我把书塞进袖子里，不打算再钻研了，畅然呼了口气，我打趣着身边男子：“看来，这天底下并不止我一个人认为你喜欢云竹……此书能在凤凰一族畅销多年，可见，上头的几位长老也信以为真了，她们的女君，泰半也是有意放任族中人继续误会下去，左右，同你玉清宫帝君攀上关系，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这种无稽之谈，实在荒唐。”他不大开心的冷着容颜，十分记仇的沉沉道：“本帝君回去便命人彻查此事，凡有造谣者，本帝君也让他尝一尝蜕层皮的滋味。”

“蜕层皮……”我脊背发凉的用手搓搓肩膀，偏头看他，好笑道：“你好歹是受三界敬拜的帝君大人，怎么遇到这种事情，便没了肚量呢？这种事情若当真彻查了起来，怕是要牵连许多无辜的人，且你若真这样做了，三界指不定又要如此编排你呢，弄不好，谣言会更多。所以听师姐我一句劝，得饶人处且饶人，任他们去吧，你自己心中清楚不就是了。”凭空在手中化出一枚草编的小蚂蚱，我送到他面前晃了晃。

他扫了那只小玩意一眼，抬手接过，压抑着情绪，忧心道：“我不过是怕你多想，怕你当真罢了。”

“文宵的心性，我自是最为了解。你向来行事坦荡，且依你的身份，想要迎娶谁，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只要你说那是假的，我便相信是假的。想的太多，反而伤极了脑筋。”

“知潆，你……当真是如此想的么？”他意味深长的反问了我一句。

我低头没看他的脸色，装作磊落的颔首：“嗯，至少，现在是这样想的。”

现在，我突然发现，就这样与他在一起也好。清白，总有一日能够证明的，内丹，也总有一日会再修回来的……

如今我过着二十八万年前没能过上的日子，便让我再贪婪一次，就一次，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