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吧

第86章 额间花（第1页）

你给我画了花钿？这花好美……”抬指欲去抚摸，他却先攥住了我的手腕，清风霁月道：“还少了一些东西。”换笔蘸上金色胭脂，他再依着我眉间的花痕轻描淡写的添了两笔，霎时一朵温婉柔美的殷红花痕，便更添了几分高贵清华之韵骨……

“这朵额间花，与你今日所穿赤凰纱仙裙很般配，赤中带金，本就是与你最相宜的颜色。”

不敢再用手去碰那朵极美的花痕，我唯恐自己毁了他的好作品，放下水镜，我红着脸夸赞：“你的画艺一直很好，这些年不见，如今更好了……”

“给人画额间花，还是第一次。不过也是得幸于本帝君的夫人生就一副美若天仙，面若桃花的姿容，这才令本帝君提笔画什么花点缀，都分外好看。”

夸赞的言语听得我面红耳赤，我提着灯低头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画额间花了？”

他付了银子，拿走了铺子上那两盒得他青睐的胭脂，放入袖中先替我收着，再陪我继续往前逛：“我猜知潆一定没有弄明白挂灯描花这个词的意思，所谓描花，描的便是额间花。”

“额间花？”

他用眼神示意我看向路边别的女子，而这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姑娘们的脸上当真皆有一朵花痕妆点，有人的花是在额头，有人的花是在眼睑下，还有人的花绘在唇边，花的位置不一样，模样也各不相同，但经此一点缀后，族中女子便显得更美艳多情了。

“描花原来指的是描额间花，落音只告诉我凤凰一族多崇尚传说中能赐予人福气好运的千瓣梧桐花，三月初三日，心灵手巧的姑娘们用绢布剪一朵梧桐花，可送入水泽，祈求平安与姻缘。我以为这个剪花与描花是一个意思呢……”

“有了这朵花，便意味着你还待字闺中，不过，花中有蕊者，是为心中有人，意味着自己已定下归属，不再与其他未婚男子交涉。花中无蕊，是为当街求夫，合眼缘者，可入门下聘的对象。每年这个时候，这条长街都能促成很多桩好姻缘。”他有耐心的给我讲述着凤凰族这些我不晓得的有趣习俗，我提着小老虎灯好奇道：“我方才，好像看见我额间这朵花有花蕊，那我岂不是没了与年轻才俊们搭讪的机会？”

手被他握在掌心轻捏了捏，他沉着脸威胁道：“你都有本帝君了，还想着与其他年轻才俊搭讪？知潆，看来以后本帝君要多留几双眼睛在你身边盯着你了，免得你在外面沾花惹草。”

我鼓腮委屈的嘟囔：“我哪有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只是说说罢了……”厚颜无耻的往他身边蹭了蹭，“我都有你了，自不会再看上旁人，你放心就好。更何况，我都馋了你这么多年了，你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执念，如今好不容易将你收入囊中了，我绝对会好好珍惜的，我发誓！”

他低头看我这幅诚恳的不能再诚恳的模样，终于忍俊不禁，不再与我计较，“你说，你搀本帝君？那你，到底喜欢本帝君哪一点？”

我抿了抿唇，果断回答道：“我喜欢你……傻啊！你这么傻，若是没有我这只天下无敌的凤凰罩着你，你肯定会被人拐跑卖了的！”

“我傻？我哪一点傻了？”

“不傻，又怎么会抱着一颗来路不明的蛋，当自己儿子照拂了好几个月？”

不傻，怎么会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连一心想要自己好的人，都能丢下……

他对当年我欺骗他的这件事，其实也是没什么抱怨之处的，相反，却有些遗憾。“知潆，若当年你没骗本帝君，本帝君，也许就不用被君池帝尊几次三番的拿小玄来打击了。若那颗蛋，真是你我的孩子，现在，便有人替本帝君去揍君池家的宝贝儿子了，让他也尝一尝世间的险恶。”

我大好的兴致被他一句话给扫没了兴趣，老虎灯塞进了他的手中，我装作生气：“你当我是人间的咕咕花么？可以自己让自己生儿子的那种？我是凤凰，像我这种珍稀保护品种，是不可能突然就蹦出个儿子的！那种没节操的事情，也只有咕咕花才能干的出来，你这种思想很危险你晓得么，你这是种族歧视，严重的种族歧视……”

“知潆，小心！”

他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话，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出手，手臂环住了我的腰身，搂着我敏捷的一个旋步，躲闪到了一处卖伞的铺架后……

也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哪个不怕死的纵马在长街驰骋，携来的一股强风从我耳畔刮过，待我站稳了身子抬头去看时，那家伙驾马离去的背影已在城门外模糊了。

在人潮如海的街市上驾马没了命的飞奔，伤着人也是在所难免的，几名男女在同伴的搀扶下起了身，尚有卖果子的老人弓着身忙在人脚底下捡摔碎的仙果，没有指责，没有议论，四下一片平静，不久便又恢复成了早前那派热闹景象……

似乎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子民们早便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了，故根本无人觉得有半分新奇。热闹如初，欢笑如初，人来人往亦如初。

“凤凰族的规矩便是如此旷达么？街市上驾马狂奔，撞伤了人连头也不用回。更怪的是，满街的子民没有一人抱怨……真让人不可思议。”我借着文宵的搀扶站好了身子，总感觉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亦对眼前这状况颇为好奇，轻轻道：“可我听说，凤凰一族注重礼数，行事妥当，子民皆清心寡欲，一心向道，多年以来甚少有生出是非。诸神都言，凤凰族乃是地神一脉里最为让人省心的族落。今日得见，确与记忆里的凤凰族，不甚相同。”

“当然不一样啊，这凤凰族外表看着比谁都光鲜亮丽，可实则却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上头的人能吹，你们还真能当真啊！”

接上文宵话的，乃是身后卖伞的年轻小哥。

我二人被他所言引去了目光，回头见小哥正在不疾不徐的收拾着铺上花伞，我不大明白的问道：“小哥此言何意？莫非，这凤凰族表象的光华，都是装饰出来的？”

年轻小哥整理着手头的桃花伞，笑着反问道：“咱凤凰族非特定的几段时间是不许接待外客的，三月节，乃是咱们凤凰族自己的节日，两位理应是凤凰族之人才对，可为何，连这些凤凰族人尽皆知的事情，都不知晓呢？”

我被他一句话给问住了，哑了哑，身边的墨衣帝君帮我解答道：“这位小哥有所不知，我们夫妻自幼便离开了凤凰族，前往仙都拜师学艺，此次，乃是第一次回家，故对凤凰族部分异事，不大了解。”

“原是如此啊！”年轻小哥整理好了东西，凑近我们一些，压低了声，神神秘秘道：“你们长居仙境，自然有些看不惯活在凡尘俗世的地仙族部分人的所作所为……方才驾马跑过去的，不用猜便晓得是王宫中的仙人，王宫仙人出门办事，撞死人都不用偿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