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渠棠想要反抗,纵然身负重伤,可若不冒着跌境的风险殊死一搏,便要彻底没有机会。
可江河更快一步,拍碎了她堪堪支起的法宝,擒住了她欲要掐诀的双手,扭断了她纤细白皙的脖子。
又随手将她扔进了脚下呓语不断的泥浆里,任粘稠的污浊钻入她的全身。
她没死,一个灵境修士神魂未泯,不会如此轻易的死去。
可污浊不会理会这些。
一旦被污浊侵蚀了肉身,便等同失去了肉体的主动权,意识都将在那万千呓语之中被消磨殆尽,直至同化,成为孕育污浊最完美的容器……
这便是他们所瞧不上眼的污浊。
若有心防备,的确难堪重用。
可一旦得到可乘之机,便会坠入万劫不复。
是江秋皙的剑,击碎了他们的防备。
穹空的乌云尽数倾泻而下,已不再如倾盆的瀑雨,反倒如倒悬的飞流,将方圆十里都化作了一滩泥沼。
除却那满是剑气缭绕的剑山。
“这些污浊还需要消化多久?”江河突兀问道。
“细数了一番,二十四个灵境,逃出去了七个。想将剩下的侵蚀到不得动弹,应当还需要个一天。至于彻底占据他们的灵台,那需要的日子便久了……”
爱别离回道,
“逃出去的七个,你不追一追么?他们身负重伤,以你现在的能耐,未尝不能留下几个。”
“不必,任他们逃。这些胚胎已经够用了,再行出手难免露出马脚。不如放他们出去,将此间消息也一并传递出去。”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评价今日之役?”
“不会评价的。”
江河早已在未来知晓了一切,
“他们自诩名门正道,却将此间唯一与污浊抗衡的‘魔门’剿灭,又在事后被污浊打的落荒而逃——这已经极尽讽刺。
他们不会让天下人知晓的,丢不起这个人。
今日之后,没有人会再主动谈及此事,真要提起了,指不定还要被这群要面子的正道们责问。其中种种,也终将随时间的流逝而被人遗忘。
世间,也将再无剑宗。”
“你不想为剑宗试着平反么?”
“曾经想过,可后来便觉得,就此销声匿迹,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当她心中的那个结局来临之时,今日蛰伏的剑宗,也终将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江河说罢,指了指脚下这摊没过他双膝的泥沼,
“你看紧些,别将它们放的太远。”
“你做什么去?”
“进山一趟。”
爱别离眨了眨眼,惊奇道,
“山里还有人?”
“山中剑气,毕竟是自小天地中倾泻出的余威,总还有些躲避及时的散修,侥幸逃过一劫。”
“你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我没那个闲心。”
江河不自觉地抚上胸膛,望向那缭绕剑气的群山,只觉得心头有种分外的异样,
“我只是觉得,那抹牵连我的道意,还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