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路行雪不能让河伯动手,至少现在不能,否则今天这出戏就唱不下去了。
此时虽然整片街道都很安静,不见什么人,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在远一点的地方,以及周边那些房屋当中,都有不人躲藏着,小心翼翼向这边张望,沉默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你说躺棺材里的人是我杀的,那你打开棺材让我看看。”
路行雪轻描淡写的话让送葬队的人都面色一变,而那名女子更是满脸悲愤,一副受到羞辱要跟路行雪拼命的架势,两个大男人几乎快拉不住她。
“路行雪,我夫君不过是在你的马车差点撞到孩童时,说了句公道话,你就让人把他抓起来,活活打死……如今他死了,还想污辱他的尸身吗?!”女子忍着悲戚,眼眶已经哭得红肿,泪水扑簌簌落下。
听到女子这翻话的人,也都忍不住面露悲愤之色,却很快想到什么,一个个默默低下头,掩去眸中神色。
“他是个读书人,自小受圣人教化,遇不平之事便会指出……却不想,就此丢了性命……”
女子似乎有些说不下去,身形摇摇欲坠,很多人都红了眼眶,却又一个个拼命掩饰,不敢当着路行雪这位城主表露悲意,更遑论愤怒。
蓦地队伍后响起一声哭嚎,有如失去自己幼崽的母猿,哭声凄厉悲绝。
“我的儿啊——”
两名老人扑到棺盖上,一下一下拍打呼喊着,想要唤回自己的孩子。
压抑的啜泣声成片响起。
“路行雪你不得好死!你这样的人不配修行,不配有健康身体,缩在轮椅上苟延残喘就是你的报应!”
女子厉声咒骂,丝毫不在意激怒这个残暴城主的下场。
路行雪垂了垂眼眸,在河伯气得要上前将这女子毙于掌下时,抬手做了制止动作。
“你确定棺材里的人是我杀的?”
轻飘飘一句话,让女子的哭声一滞。
后方,扶望海眼神闪了闪。
“你现在想否认?”女子呆了呆,似乎没想到路行雪会这样说,很快反应过来后变得更加愤怒。
“路行雪,你杀了那么多人,现在才来否认,不觉得太晚了吗?”
路行雪神色不变。
“正是因为杀的人太多,所以才要把账记清楚……杀过的我认,但不是我杀的,还是说清楚的好。”
他说这话时,不像一个穿越者在说,而像是完全代入到原主残暴城主的身份,以一个切身经历者的语气说的这句话。
别人没察觉到这语气的差异,城墙上的扶渊,朝路行雪多看了一眼。
然而他这话听在女子耳中,完全是狡辩,用一种吃人的目光瞪着路行雪,恨不能上前手撕了他。
路行雪与她对视,在女子愤恨仇视的目光中平静开口道:“难道你不知道,凡死在我城主府的人,是不会留下尸体的吗?”
准确地说,连魂魄都不会留下。
女子脸色骤然一变,路行雪那话在她听来就是一句威胁——他不仅让人打死自己的夫君,还想连夫君尸身也毁掉!
是啊,早听说那些被抓进城主府的人,个个都受酷刑而死,死后尸骨无存。
一股决绝之色在女子眼中浮现,她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下,抓住她的人以为她情绪稳定了些不闹了,便也松开了力道。
女子突然推开两人,猛地朝路行雪冲去,边冲边拔下头上簪子。
“路行雪,你去死!”
女子瘦弱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强大力量,奔跑的速度几名成年男子都追不上,她高举着发簪,想要朝路行雪刺出复仇一下。
事起突然,结束的也快。
寒光闪过,血花喷溅,都不用河伯出手,护卫挥剑砍下女子头颅,无头的尸身往前奔行几步,颓然倒地——发簪还紧紧握在手中。
头颅跌落在地上,滚了几下,滚到路行雪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