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来的,就是这样一双眸子,幽深不见底端,像是年代久远的古潭深井,只望着便会感到扑面而来的冷意。
不过,很快,那双眸子渐渐升起了温度,阴云被拨开,只剩下了蓝天白云的轻柔。
“沈警官,这就是传说的催眠入梦吧?”方达似乎并不介意我的入梦,反而很坦然地谈了起来。
我倒是有些尴尬,点头道:“是。”
“好吧,梦里头的情形,就是现实里发生的,起码从我的角度看,是这样的。”
方达双手一摊,脸上露出苦笑:“你可能觉得我有些古怪,然而你若是我,就不这么想了,你知道的,我以前做过老师,我是个爱孩子的人,然而我首先是个母亲,我必须保护自己的女儿,可是另外一层,我又觉得那个少年不过是个孩子,青春期的冲动,谁没有呢?也不至于失去了性命,所以我也很难过,这种感觉是说不清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点了点头,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点头。
方达认真审视着我的表情,见我这么表示,忽然不再说什么,抿了一口凉了的茶,放了下来,低下了头。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我站起来,起身告辞。
她很礼貌客气地把我送了出去,直到我上了车,都没有提杨成倾家荡产要告他们家的事情。
然而小张可鼓不住了,见到我上了车就急急地问:“到底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劝你不要管杨成的事情?”
我摇头,看着后排。
AB两位都坐在那里竖着耳朵听,不过都没说话。
“她不会要贿赂你吧?”小张又道。
我又摇头。
“哎呀呀,沈哥,快说啊,急死人是不?”小张在副驾驶恨不得拍我的头,然而又不敢,终于开始挠自己的头。
我犹豫了下,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小张听得怔怔的,后来一拍大腿:“沈哥,这就是了,对吧,你已经放弃调查这事了,对不?人家这种态度,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说着,看着后排。
A同志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可是瞥了一眼B同志,竟然没出口。
B同志面无表情中……
小张皱了皱眉,忽然见我掉头,问:“哎哎哎,沈哥,你去哪儿?”
“到学校去。”
“你不是觉得没问题了吗?沈哥”小张嚷嚷着。
我没回答,眼前浮出梦中方达的脸,月光映照她的脸,苍白的没有血色,也没有表情,像是雕塑,怔怔地看着窗外,表情宛如云端里看厮杀,然而眸光却黑得不见底处……
“去学校。”我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