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没睡,王队眼珠里全是红血死,头发根根竖起来,黑瘦的脸上越发憔悴。
我知道他这是担心小李,叹了口气道:“老许检查了,尸检房没别人,只有小李跟尸体,尸体怎么烧的,目前也不知道咋回事,解剖台上也没有查到酒精汽油之类的,更详细的证据还要进一步侦查,目前看,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
“那是尸体杀了小李喽?”
王队又掏出一根烟点上,嗤了一声:“或者小李发疯烧了尸体?丧尸大战?”
我认真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下道:“不好说,队长,我看过尸体照片,尸体死了好几天了,都有初期腐败了,怎么杀?”
王队不说话,又蹲下来,一口一口地抽烟:“廖局给我电话了,说死者父母来闹腾,你说六天内给答案。”
我跟他并排蹲着,“嗯”了一声。
他抽,我吸,闷头对吸。
“这些都没什么。”
闷了一会儿,王队把烟头摁着大理石地板:“关键是小李血液里不知道多了什么玩意,大夫说挺严重的,必须尽快找到源头,否则可能醒不过来了。”
听了这话,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着小李因自己的玩笑而起,心里头越发愧疚,见急诊室抢救灯已经灭了,站起来向里探了探头,见白大夫正坐在小李床头,双眼红肿,脸色憔悴。
“白大夫。”我招手。
那位漂亮的护士小姐听到这一声,横眉立目地走出来:“你们干什么呢?病人很危险。”说着,一低头,见自己踩到了烟头,“呀”地一声抬起脚,退后一步,一张俏脸缩成一团,咬着牙:“你们捣乱吗?能不能滚了?”
王队依然蹲着,干脆不搭理。我则翘头张望,终于见白大夫回了头,见是我,赶忙出来,对那护士小姐道:“小雯,这是病人的亲属。”
小雯怔了怔,看了看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身进去了。
“白大夫,小李血液里有什么东西?”我打了个手势问。
白大夫蹙着眉:“现在最关键是看不出来,因为融入血液里了,正在紧急检验,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说着,眼泪掉了下来,这么一掉,忽然有些忍不住,猛地捂着脸,呜咽地哭了起来。
我正要上去劝慰,被王队一把拉住,使了个眼色。
果然,很快白大夫就擦干眼泪转身,嘶哑着声音:“听说沈警官会催眠?能不能查到他到底吸入了什么物质?”
我犹豫了下道:“希望如此,可是小李的身子能承受得住吗?”
“应该没问题,解毒要紧,跟我来。”白大夫把头发归置了一下,搓了搓脸,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过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几个护士正在测量着什么,一个老大夫正在记录,白大夫没有上前,我也静静地站在身后。许久,护士们围上去,对老大夫小声说着什么,老大夫点头,扶了扶眼镜。
白大夫这才低声说了几句,老大夫皱了皱眉,似乎很不赞成,可是耐不住白大夫请求,终于点头,不一会儿,人都走了。
小李此时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宛如一张白纸,摘了眼镜,是清秀的脸,紧紧闭着眼,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挂着氧气筒。
我坐了下来,盯着那氧气筒。
小李现在很危险……
如果催眠的话,会不会加重这种危险?
然而若是不催眠,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血液里到底什么成分?肚子为什么会中刀?又为什么烧了尸体?
许文的父母和媒体正等着我们的答案呢!
我拿出钟摆,“滴答”“滴答”“滴答”,入梦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