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我有点吃惊。
“然而事实的真相,却无比荒谬。”
马涛的语气很平静,抬手吐出一圈圈的眼圈,靠着沙发,合着眼:“叔叔对她很好,常常领着她出去玩,给她买糖吃,小女孩就起了幼稚的心思,六七岁,就嚷嚷着要做叔叔的女朋友,叔叔当然不答应,让她好好长大,女孩生气了,就起了报复的心思……”
我打了寒战,脑海里忽然浮出玲玲的样子,和书房里挂着的那个英俊的男人……
“谁也想不到女孩会这么恶毒,会出这么一招,所以无论叔叔怎么解释,都不可能辩白,因为在孩子和成人面前,大家永远会选择孩子,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小孩子是一张白纸,是不会说谎的……”马涛说到这里,悠悠地叹了口气。
“她只是因为叔叔拒绝,就……”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对,她是单亲家庭,母亲被父亲抛弃了,所以对她有些影响吧,她最恨男人抛弃她,拒绝她,那么小,毒根就开始发芽了,从而导致了一个好人身败名裂,蒙冤而亡。”
马涛的声音很平静,很淡薄,我却听得有些窒息,好半天喘不上气来,终于开口:“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是那个男人的弟弟。”马涛抬起头来,英俊的脸对着我,笑。
这样的笑,毛骨悚然。
我颤声道:“你……你……是那个男人的弟弟?”
“没错。”
马涛摁住烟头,双手合十,淡淡道:“哥对我很好,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又老实又正派,也温柔耐心,对小朋友也很好,却被这小女孩害死了,苏玲不记得我了,因为她小嘛,可以轻易地摆脱责任,装作失忆,我却记得她,我每年都会知道她在哪里,在做什么,而自己拼命打拼,终于可以出手的地步,然后,去追求她。”
我静静地听着,听着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复仇故事,无数疑问涌在嘴边,却不知问出哪一个。
“其实呢,她在结婚之前,并不是坏人,我哥的死,在她的心里未必没有愧疚,然而她没有选择面对,而是选择遗忘,她去学心理学,写鸡汤书,做奋斗楷模,成为名女人,做婚姻咨询师,这一切,都是想救赎自己,想把心灵上的那个窟窿堵上,缝起来,然后埋葬……”
“你的意思……她之前,不是那么恶毒的?”
我忽然明白高明拒绝了苏玲,为什么苏玲当时没有报复。也明白为什么苏玲梦里那个“鬼”,会附身在玲玲身上,杀死苏玲本人!因为她在结婚前,还在努力做一个“好人”,在努力救赎自己……
然而……
马涛嘴角浮出讥讽的冷嘲:“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开口闭口都是鸡汤,说自己是有灵魂的女人,不得不说,这么多年,她把自己打造得很不错,理性,深刻,有思想,有文笔,嗯,长得也不错,若不是要复仇,我还真心有点想让自己的女人。但她有什么资格被救赎?”
“然后,你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得了狂躁症?”我想起了苏玲发作时,疯狂攻击的癫狂。
“别误会。”马涛摆了摆手,英俊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双手合十道:“我什么也没做,她的狂躁症因为早就有,不是我给种下的,一旦被人拒绝,她会习惯性攻击,我哥就是牺牲品,以后的日子里,虽然她一直压抑着这些,可是并没有消除,那些毒,只不过硬生生缝合在那些矫情的鸡汤之下而已。”
我静静听着,讲真,马涛这些话,不比表姐没了刺激小,那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刻骨。
沉默片刻
“你不怕我逮捕你吗?”我涩涩开口,因为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马涛笑,坦然而自信:“我之所以敢找沈警官坦白,是因为我真的什么没做,我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我只是没做一些丈夫该做的事情而已。”
我沉默下来。
屋子里静静的,马涛背着光坐着,阳光灿烂的屋子,忽然寒冽起来,浮游在光芒里飘动,像是众生的吟唱。
“为什么要用娶她来报复呢?”我怔怔地问。
“因为——”
马涛俯下身来,与光影里的暗色融为一体,铺天盖地的向我涌来——
“婚姻,是毁灭一个女人的最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