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黄沙漫天,李崇训骑着一匹黑色蒙古马,这马也不是什么名驹,不过矮个子里挑将军,这马在同类军马中也算上品。
周围都没有什么高木古树,只有一些低矮的灌木,本该是郁郁葱葱的春天,却难见翠色,官道上少见行人,偶尔路过几个穿着麻衣,或者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的百姓杵着木棍往前走。
有人看到牙兵,连忙让开官道,躲到路两边的灌木后观望,也有人浑浑噩噩,仿佛没有察觉一般,低着头赶路,广阔的秦晋大地上仿佛写着两个字——荒凉。
李崇训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土地,再想到后世自已所生活的地方,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金盏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的一角,露出洁白如玉的半张脸,眯着弯弯的眉眼瞧着护卫在马车一侧的李崇训。
“夫人,别看了,风沙都吹进来哩。”
听到翠竹的打趣,金盏仿佛做了坏事被发现一般,连忙放下帘子,回头剜了她一眼。
“就你话多。”
翠竹用手杵着下巴开口道:“夫人,我们以后是不是要住在兖州城了。”
金盏颔首道“嗯。”
“那可太好了!河中府又干燥,风沙那么大,还是兖州好。”
“到时候夫人还能经常回家呢。”
金盏听到这话,摇头开口道:“嫁出去的女子哪有经常往娘家跑的道理。”
不过她心里也是意动,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生活在河中府的话,那这一辈子也难见阿爷几次了,外面兵荒马乱,或许再也见不到也是可能。
如今到兖州去生活,倒也是极好的,即使不能常去看阿爷,但是想到生活在一个城里,心里总会踏实几分。
初嫁的女子就如那无萍之根,心里总是不安的,更何况远嫁。
金盏轻咬唇齿想着心事,恰若仙子的脸庞更显妩媚,翠竹见了一阵恍惚,有些女子就是同为女子见了也生不出半分嫉妒,反而只觉美好。
翠竹想到外面人高马大的李崇训,再看看眼前恰似娇花的金盏,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蛋发红。
金盏回过神来,就看到一旁的翠竹脸色通红,眼中含春,伸手拍了她一下,打趣道:“你这小娘子又在想什么呢?”
“奴婢在想夫人和郎君还没行房呢。”
翠竹还没回过神来,便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不对。
“啊,不是,夫人,奴婢……”
“奴婢……”
翠竹的声音低了下去,低头不语。
金盏闻言大羞,她生母早逝,但是出嫁前姨娘却教过她一些知识,她也不是完全不懂。
一想到姨娘教的那些东西,那些画册,她顿时面红耳赤,感觉快喘不过气来了一般。
今天上午他只是握着她的手,她都觉得好像有一把火在烧她的心肝一般,要是真做那事儿,那她真不知会怎样,她想她肯定会羞死过去的。
“夫人,其,其实女婢也看过那些书册。”
“什么?!”
翠竹怯怯的看了金盏一眼,低眉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是家中娘子让奴婢看的,她,她说夫人千金之躯,嫁的又是一粗鄙武夫,怕,怕你承受不住,让,让奴婢帮你。”
“好了,不许再提了!”
金盏羞急了,脸蛋红的仿佛那夏天的芙蕖。
她对于翠竹倒是没有抗拒,这个时代便的如此,今后她当家做主,肯定是要替郎君纳妾,开枝散叶的,她只是羞于提及这种事,毕竟她自已也还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
金盏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想着到兖州后的一切事宜,转移自已的注意。以后整个家都要靠她操持,自然是有许多琐碎的事,自不能像未出阁那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