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阁内,处处张灯结彩,贴金挂银,人来人往,抬箱架轿。
望着外面侍女进进出出,婉莹伫立窗前茫然出神,手中桃花枝只剩一叶残花。两指捏着残花,想起当初在湖心亭与天赐定情的夜晚,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回忆与天赐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定情到订婚,从私奔到别离,从重逢到决别,脑海中不断浮现天赐哀伤而落寞的眼神,手中残枝逐渐折为两断,眉头紧皱,暗下决心。
晴儿站在阁前指挥众人,回头瞅了瞅婉莹,也同样愁眉不展。突然听到婉莹呼唤,急忙吩咐众人几声,迅速奔上阁楼。只见婉莹独坐梳妆台前,正扯去喜服,摘了凤冠,露出玉腿藕臂,宛如冰美人般。
见晴儿进屋,婉莹边脱衣边瞅着铜镜中的晴儿急道:“快过来帮帮我!”
晴儿又惊又喜道:“小姐,你终于想通了?你早该想通了,何必委屈自己?虽然容貌有些破损,但是小姐容颜依旧,我看恢复得差不多了。若是再找到关师父说得那个什么丹方,小姐的容颜一定能够完璧归来!”
“就你话多,你什么都知道还问什么哩?”婉莹心下暗喜,催促道,“你快点,天黑以前一定要弄好,否则我把你也嫁出去!”
“小姐放心,我哪敢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哦?”晴儿一边为她梳理青丝,一边笑道,“再说,小姐想把我嫁出去是假,想让我替你出嫁才是真,对不对嘛?”
“噗,”婉莹笑道,“那你肯不肯哩?”
“当然……不肯!”晴儿抿嘴笑道,“我已经心有所属,对裘盟主一点兴趣没有。”
“哦,原来是这样。”婉莹捻发笑道,“你这是不打自招了,一点不知羞!”
“呵,”晴儿指了指铜镜,得意道,“要是现在有个男人闯进来,不知道谁会害羞啊?”
婉莹忙扯过喜服遮住高耸酥胸,又将喜服丢给晴儿,扯过床单,急道:“你快点啊,别光顾着说话,行不行咧?”
“好好好,”晴儿无奈笑道。
突然想起一事,婉莹郑重其事道:“对了,你记住,无论谁问起,问什么,你都不要回答,明白吗?”
“好嘞!”晴儿抿嘴笑道,“不过,要是阁主问起,我难道也不回答咩?”
“当然不能,”婉莹若有所思道,“你就随便低声应付几句,千万不要说太多,言多必失!”
二人一番忙碌,直忙到灯烛高悬。
不久晴儿疾步下楼,刚要出阁,迎面撞上一个蒙纱女子。定睛望去,女子秀目明眸,正是裘莫言侍女蝴蝶。蝴蝶躬身道:“晴儿姑娘,小女子奉命前来拜见小主,请你通禀一声。”
晴儿冷眼一瞥,笑而不语,只是回身招了招手,附耳低语几声。旁边侍女频频点头,接着领蝴蝶往阁中走去。
婉莹在阁中召见蝴蝶,漫不经心道:“裘莫言派你来做什么?”
蝴蝶恭敬道:“裘公子派我来服侍小主,并请我转告小主,他已经辞去盟主之位,请小主安心出嫁!”
“出嫁?”婉莹冷冷道,“该安心出嫁的是他,不是我!”
见她不冷不热,蝴蝶笑道:“妾身先告退,小主有事尽管吩咐。”
“等等,”婉莹凝眸望去,若有所思道,“之前你说为了天赐花光了积蓄,又得了一身病,不管真假,总归是天赐欠你的。桌上有一盒首饰,价值万两,送给姑娘,权当替天赐还债了。”
蝴蝶稍稍惊诧,瞅着桌上首饰盒,却没有挪动半步,只是淡定道:“妾身不能要小主的钱,冤有头债有主,天赐欠的债该他自己还。”
“若他还不上呢?”婉莹冷眼一瞥道。
“妾身可以等,”蝴蝶慢悠悠道,“他什么时候能还起,妾身便什么时候要。”
“他要是一辈子还不起,你打算等一辈子?”婉莹继续道。
“当然,”蝴蝶笑道。
婉莹稍稍诧异,从她漫不经心的口气中,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威胁。即便是从前的香雪海、紫琉璃,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如临大敌。负手望着窗外,婉莹幽幽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现在被两盟擒住,性命危在旦夕。如果我所料不错,几日后他就要被两盟问斩。欠姑娘的债他这辈子是还不上了,姑娘真愿意等,只能等来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