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缘闭目感知,忽然察觉蹊跷。
这刻印不仅是作阵脚之用,还暗含一股逆转经脉之力。
他睁眼,唉声叹气道:“这何止是阵脚啊。”
一旦擅自离开守城,此刻印会引动元神自爆,绝了他们舍弃肉身破除界力一途。
裴临是连逃遁的机会,都不给他们。这也意味着,若是启动那阵法,形势会比想象中更为严峻,恐怕连元婴化神也难以招架。
否则,裴临也不必防他们这一手。
寒殇君听罢,面露不悦:“本尊可不是那临阵脱逃的怂货。”
他已经许久没有同他人动手了。
面对未知的敌手,更是生出想要竭力一战的兴奋。
碎缘搓着手背上的刻印,继续碎碎念:“贫僧不装了,当真想跑了算了!此事风险甚大,好处却没多少……玉逐真,在场就你懂点堪舆阵道,这玩意,能否解除?”
玉逐真撑颌,摇头。
蓬莱国君的刻印,同天道降旨、天道誓仿若一脉相承,如有违背,自是会遭反噬。
他道:“裴临此举,无可厚非。我认为,既然他的出发点是拯救蓬莱子民,对生命有所敬畏,自是不会有意将我等做祭。所以,接下来,咱们三人又要患难与共了。”
玉逐真料到蓬莱国君为了计划顺利进行,自是会动用手段。
可人在屋檐下,除了低头,别无他法。
寒殇君尤为不惧,倒是乐意见识那黑山中的东西,究竟有什么能耐。
他想着想着,忽然指着沙盘道:“二十四城主缺一不可,为何今日不曾见着那宁州城主参宴?”
沙盘之中,二十四城围绕皇城,界力在外,乃是标准的方寸天圆格局。
而三邪魔任职属城近邻,在沙盘上一字排开。
寒殇君属城一旁,是宁州城池。
他与宁州那骄横的女城主,打过几个照面。女修自称与裴临有故交,关系匪浅。
寒殇君心说,那女修今日没来,便是不曾被打上刻印。莫不是裴临当真与她有染,给她走后门,允许她当日玩忽职守吧?
碎缘啧啧道:“寒殇君,你这消息也太滞后啦,宁州城主修为尽废,无力参与此事。恭喜你,你可是全蓬莱最后一个知晓的人。”
寒殇君一愣。
他不爱听八卦,也不关心为何女城主修为被废,只关心裴临的布局,以免唇亡齿寒。
“那宁州,谁人守城?”
宁州,城主府内。
来莲城主躺在寝殿榻上,眼红如血,恨意弥漫。
榻边的婢子怯生生地低着头,正为她递上一碗漆黑的汤药。
猛地,来莲一巴掌打在婢子脸上:“我不喝凡人药!去换灵药给我!”
婢子捂着通红的脸,哭又不敢哭,只得颤巍巍道:“府中药师说,您现在只能喝凡人药,您的经脉已经不足以吸纳灵药……”
自从国君命令城主自废修为,女城主更是暴怒无常了。
从前她就喜欢打杀下人,近日阖府上下更是提心吊胆,噤若寒蝉。
婢子被府中人排挤,才被安排了这个要命的差事。
“好啊,该死的东西,连你也敢反驳我了!我不是修士,难道还不是城主了吗!”
来莲城主冷笑一声,拖着一副病体下榻,去往寝殿旁侧。
紧挨着壁画的地方,摆放有一套寒光凌冽的兵器架,案台上更有多件造型古怪的刑具。
来莲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长剑,含着吃人般的腥红目光,地朝婢子冲来。
长剑拖地,发出叮铃铃的冷铁声。
婢子恐惧到抬腿又摔倒,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锋劈砍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