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爸爸当时走过去,手搭在承勋叔叔肩膀上,颤抖着声音:
“节哀,振作。不管是为了小豪,还是为了璀璀。”
婚后三年,苗优婶婶为叔叔又生了一个女儿,就是璀璀。
得知怀孕后,承勋叔叔生怕影响婶婶的身体,不太愿意生下来。
婶婶在得知可以通过母婴阻断技术不影响孩子的情况下,义无反顾,坚持生下了这个女儿。
她说,她这辈子,肯定比叔叔走得早,既然如此,想要多几个人陪陪叔叔。
灵堂内,承勋叔叔听着爸爸的安慰,面无表情,眼神一片空洞,末了,只说:“哦。”
他顿时就明白,面前的承勋叔叔已经成了一具空壳。
爸爸和妈妈对看一眼,露出心痛难捱的神色。
承勋叔叔陪着两人呆了会儿,便默默出去了。
他陪着父母在拿督府呆了三天。
那三天,他一直没有看到承勋叔叔流一滴泪,只默默待客,安静打理着婶婶的后事。
纵然小豪与璀璀兄妹俩哭得昏天暗地,连爷爷都几次三番为婶婶红了眼圈,叔叔都没哭过。
直到临走那一天,他才终于忍不住,找到了承勋叔叔。
彼时,承勋叔叔还是跟往常一样,送走当天吊唁的客人,站在遗像面前,陪着苗优婶婶,不动声色,仿佛魂魄已经随着照片中的人一起去了。
他过去握住承勋叔叔的手,轻声说:“承勋叔叔,想哭就哭吧。”
他知道自己从小与人不同的能力。
妈妈私下告诫过他,不要让他轻易动用。
有些事被人知道了,并不是好事。
但这个时候,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亲叔叔将伤痛憋在心里,活活闷死?
他看见承勋叔叔本是痴愣的目光在自己的字句中,一寸寸燃亮,仿佛被火光灼热,然后,终于,一颗颗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发泄了满胸腔的悲恸。
自那之后,时间一晃而逝,已是两年了。
苗优婶婶过世的这两年,承勋叔叔埋首于打理金家的产业,再就是一心照料小豪和璀璀以及苗优婶婶留下来的满园花草。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喜好,生活贫瘠安静得像一潭死水。
最近,承勋叔叔来华国打理金家在这边的事务,经过潭城。
妈妈在国外得知后,特意打电话给他,请他来华园做做客,小住两天。
虽然爸妈都不在,有他和岸锦陪着,也不错。
念及此,金玹知收回心思,看到厉承勋已经走到了跟前,脸上露出微笑:
“承勋叔叔。一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