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长顺着地上留下的血迹,找到瑰璧的时候,天色将明,瑰璧靠在墙边,大腿上有几个刺眼的血窟窿,大腿和小腿相连部分的骨头都快断了,看得出来,伤他的人下了要彻底断掉腿的狠手。
瑰璧的脸惨白,身上的灰袍破烂不堪,露出雪白皮肤,肌肤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痕,鲜血渗透出来,将衣服浸湿。
昔长蹲在瑰璧身边,颤抖地捧住他的脸,他的手指微微痉挛,眼眶泛红,他第一次见瑰璧伤成这样,心疼不已。
他捻去瑰璧眼睫上的血珠,瑰璧的眼睑颤抖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昔长,眼珠微转,随即闭上眼,似乎很难受。
好在瑰璧身上的伤正缓缓痊愈,待天亮时分,差不多就能彻底恢复,但此刻的伤势看起来仍触目心惊,昔长都不敢动瑰璧。
瑰璧眨巴着一双琥珀色眸子,眸子含水,似是痛得狠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昔长下意识接过,泪水如珍珠一般掉落掌心,戳痛手心,连着心脏也开始疼。
“哥哥,我好疼啊。”瑰壁委屈巴拉地望着昔长,眼尾处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昔长抱住瑰璧,手抚着瑰璧的背:“不疼,不疼。”声音温和,似春天的溪水,抚慰伤痛。
“哥哥,”瑰璧趴在昔长后背,望着后面明明灭灭的灯火,“你一定要帮我杀了那个男人。”他没想到花间真的敢伤害他,愤怒激起报复欲,他无处发泄,只能口头宣泄。
“好。”昔长垂眸,承诺道。
他知道瑰璧说的男人是谁,男人伤害了他心尖上的弟弟,恨意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地狱子民已被关押,而他趁混乱逃走,男人明明将瑰璧伤得这么深,却没有带回去,反而将瑰璧留在这里,倒像故意让他找到。
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他想。
没过多久,瑰璧的眼皮沉重得睁不开,睡意汹涌而来,他阖上了眼帘,陷入梦境。
腿上骇人的伤口愈合,昔长脱下外罩,怜惜地盖在瑰璧身上,帽兜笼罩瑰璧熟睡的脸。
他背起瑰璧,他要在天亮之前,去一个人少的地方。
苍星醒来时,天光大亮,他伸展僵硬的身体,突然一顿,腿部一阵疼痛,他定睛望去,没有伤口,但为什么会痛?
他坐在地上环顾四周,这里是一个茅草屋,房屋简陋,门窗破碎,他推开木板门走出去,外面空荡荡的。
昔长在哪?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站在外面,等了一会,才看到走来的昔长,昔长手上捧着一个椭球形盛水器皿,见他醒了,满眼喜悦,将器皿递给他,说:“喝点水吧,这是我去井边打的。”
他接过去,不急着喝,说:“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迫切想知道瑰璧干了什么,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杀掉新世界之人。
昔长抿唇,最终还是说出事实。
苍星扶额,他是把昔长、旧世界之人害惨了,变成怪物的旧世界之人被关押起来,事态根本不会有任何好转余地,它们会死,而昔长被迫同他逃亡。
不过,就算瑰璧不唤醒怪物,不攻击红衣天使,他们的境况也不会好到哪去,毕竟新世界要他们的灵魂。
无论反抗与否,都没有好结果。
只是。。。。。。昔长口中的男人是谁?竟然能伤到瑰璧。
昔长说完后,便一直观察苍星的神色,见苍星只诧异了几秒后,便恢复如初,他隐约捕捉到关键:“。。。。。。你知道瑰璧?”当任何人知道夜晚的自己和白天的自己不是同一个人,都会讶异非常,甚至恐慌,但苍星很快接受了。
苍星的手搭在铁器皿上,手指摩挲粗糙的表面,他点头:“前几天知道的。”
昔长明了,他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