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笼中鸟,你们给我搭建的囚笼我待够了,外面的世界或许会残酷,但肯定比现在自由,比现在来得恣意,比现在更加体面。”
将心中压抑已久的话说出口,白玄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在陆京墨错愕的目光中她趋于疯狂地大笑起来,听着她尖锐刺耳的笑声他逐渐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初的白露,也不是白玄蝉。
“走吧,别让我那位前夫等久了。”白玄蝉笑得张扬,“而且我已经等不及离开了,办完离婚手续后我还有很多事情呢。”
离开医院时大雨滂沱,开车的陆京墨一路缄口不言,沉默地将白玄蝉送到民政局外,两人抵达大厅时看见坐在等候尽显落寞的程风起,他出门显少跟着人这次也不例外,戴着鸭舌帽穿着低调独坐在冰冷的长椅上。
冷冽的风从大门泄进,与温暖的室内形成明显的差异,陡然吹来的风让等候中的人不经意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穿着十分登对的男女走进来,本以为他们会是过来领证的新人,不料那个女子却兴高采烈地对等候区招手。
“久等了,老公。”白玄蝉兀突的声音传进在场每个人耳中。
原来她是过来和另一个男人领证的,众人猜测着,目光悄然在等候区的人群中找寻着她口中的老公,最终注意到了那个早早就过来独坐在角落中的男人,果不其然她欢脱的身影离开了陪她进来的男人,往他的方向奔去。
同样听见她声音的程风起不由得侧目,这个称呼虽听过多次但没有一次像如今这般雀跃,是那种由心的喜悦。
“少见你打扮地这么低调,很不像你。”小跑着来到他身前的白玄蝉没有坐到他边上,反而是蹲到他跟前与他平视,稀松平常地打量他此刻的状态,似乎是不满道,“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
“都变丑了,我不喜欢这样儿的你。”说话间抬起手玩味儿地戳了戳他的脸庞。
“所以你喜欢原来那样儿的我吗?”嘶哑的声音响起,不大,周围的人没有听见,但是白玄蝉耳力不错听得清清楚楚,她嘴角扬起表情明媚,然后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我不喜欢你,喜欢你的是[白玄蝉],只可惜她死了。”
最后那句话说出来时她笑得甚至有些狰狞,墨色的眼瞳中没有任何一丝感情,如死水般透露着森森寒意,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儿程风起不由觉得陌生,认识她的十八年来没有一个瞬间比现在更加冷漠。
看见他们的交谈,陆京墨陡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情,十八年前他刚见到白露那天夜里,宵禁落灯后的东院万籁俱寂,藏匿在屋后偷闲聊天的佣人们的声音格外清晰,依稀间他听见了白露的名字。
于是乎陆京墨摸黑走到了窗棂后,年幼的他还不懂什么叫做‘共情能力’,只记得在她们的谈话中多次提及了这个词汇,她们非常愤慨:“白露那种没有共情能力的人是怎么能够被选中当少爷陪读的。”
Empathy能力也就是共情能力,是指一种能够设身处地体验他人处境,从而达到能够感受和理解他人情感的能力。
显而易见她是缺少甚至是没有这种能力的。粗俗点儿来说,程风起就算是养一条狗都知道在他难过的时候给他陪个笑,摇摇尾巴逗他开心,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呢,还是个有着极高智商的人。
但是换个角度来看,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有暴露出这个致命的问题,从来她给予外人的态度都是彬彬有礼落落大方端庄优雅的正面形象,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察出来这个缺陷,一般人也罢了,就连陆京墨与程风起这两个阅尽千帆的人都没有看出她的本质。
可怕,着实可怕。
想到这里陆京墨不由得觉得胆颤,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了,没想到自己所认为的了解仅仅是她给予外人的冰山一角而已。同样觉得恐怖的还有程风起,他在听完白玄蝉的话后整个人都僵硬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悄悄告诉你个秘密。”白玄蝉倾身凑到他耳边悄然道,“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也没有喜欢过陆京墨,我只不过是扮演了一个深爱着你们的人而已。记不记得我和你接吻的时候都是睁着眼睛的。”
“那不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接吻,而是我在清醒地看着你沉迷。”
“寒暄结束了,该办正事儿了。”说完,白玄蝉站起身来向他伸出手,“走吧老公,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这种称呼来喊你了,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闻言程风起自嘲地笑了笑,将话又重新念了一遍,“好聚好散。”自己十八年来的逆来顺受低眉俯首最终竟然换来的是一句好聚好散,真是有愧于西山程家在外的威名。
“白露。”程风起咬牙切齿地抬眸看向她,“你够狠。”
却不料她云淡风轻地笑了一声,纠正道:“白露已经死了,别忘了,是你亲手将她名字从这个世界上抹消的,我现在是白玄蝉。”
“算你厉害,这次我承认,我败了。”程风起重重地握住她的手从长椅上起来,“你最好别再招惹我,否则我肯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而且还是往死里转。”
“哦?”听见他的威胁白玄蝉丝毫不慌,“我好期待,风水是如何往死里转的,这辈子我还体会过呢,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的很想试试看,试试看往死里转的风水会不会把我往死里带。”
未听见两人之间对话的旁观者仅仅是看着两人忽变的表情就觉得瘆人,不觉间森冷的目光从异处刺来,放眼望去竟是跟着那个女人进来的神秘男子,他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但目光格外锐利。
被他骇人目光扫视过的众人无一不低下头瑟瑟发抖,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压抑感,无需一言一行便足以让人退避三舍,见周围没有人在抬起头围观,陆京墨才缓缓将身上的证件取出递给白玄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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