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驼色高领毛衣下的身形若隐若现,骨架纤细,她又低头走得谨慎,白皙的脖骨凸出小小的一节来。
最后她消失在二楼楼梯拐角。
司机刚想回主驾,又想起什么,折返回后座,刚才庄静音坐的地方。
司机用手机仔细拍下后窗,发了消息。
庄小姐没做什么特殊的事,在车窗上随便划了划。她今天是要会朋友。
今天她本来是跟原先一个圈子的朋友们吃饭,有男有女,加她一共八个人,都是中学阶段就被送出去留学的。
一半学艺术,一半学经济,
这家聚会餐厅也不知道谁定的,说是家私房菜。
开场半小时,庄静音就想走了。
插不上话,便一直喝茶,默默夹菜。
偶尔一两句问到她,她刚想回答,只讲几个字,就立刻被不经意打断,有了其他新话题了。
庄静音性格温吞内向,在场人都知道。
她家的情况更是摆在那里,现在一年半载都不露面,想来也是,能维持住生计都不错了。
在这个圈子,位置排序、森严规则会叫人安心。
自我以下,随便得罪。
庄静音就是可以随便得罪的人。
有个宾大毕业男,叫林从鹰,酒过三巡喝飘了,走到庄静音椅子背后,手往她肩上一搭,慷慨为她指点起未来。
庄静音,不是我说,现在不比从前了,工作也好,婚姻也好,你得低头,低头给自己找路,晓得吗你看你爸都死监狱里了,你再装就没意思了
这话出来,庄静音一僵,握着茶杯的手微颤。
其他人也去拉林从鹰。
就算能得罪,撕破脸皮也不好。
他们本来就更喜欢那种,朦朦胧胧、视线交汇的心照不宣。
让对面难堪、相形见绌,都是点到为止即可。
能让人在午夜辗转反侧,知道下次不要掺和,也就差不多了。
话点得太明,没意思。
“抱、抱歉,我有点事,先走了。”
庄静音匆匆抓住自己的包,像小兔子逃命奔袭一样,低着头夺门而出。
包厢门关上前,还有讨论的隐约人声。
“那是dydiorabc吗她现在还用得起不如卖了。”
“估计是变卖的时候漏了吧。那个白色还挺好看,我也有一个,不过懒得用。”
“说不定是高仿。”
庄静音扶着墙壁,很慢地下楼。
楼梯凹凸不平,她必须得步步小心。
其实她不是会轻易失望的人,因为总能预想到最坏的境况。
这一刻,自然包括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