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时汝楫便返回县衙,连忙对唐贤说:“义父,七日内入城的外地商人不多,只有三十余,而昨日入城的,只有六人,现已找到四人,只有两人不见了踪影,问过城门看守,说并不见这两人出城,想来是躲在了城内。”
“哦,是何人?”
唐贤打起精神。
时汝楫连忙让典史黄学拿出名册,递了过去:“昨日黄昏时,福小客栈来了两位商人,这是掌柜给的店簿。”
唐贤翻开店簿,看到了昨日入住之人,不由皱眉:“张三,王五?你确定掌柜看他们的文引,这明显就是化名!”
商人虽然没地位,但多数都是有钱人,多数情况下都会改个好名字,而不是和穷苦百姓一样,随便拉一个数凑一下便是了,叫重八、九四啥的,实在是没什么技术含量,听名字就知道是穷苦人家。
张三、王五,这丫的怎么可能是商人的名字,这两个还凑一块去了,若是三个人入住,岂不是还得写个李四?
时汝楫擦了擦冷汗:“这个,掌柜说,当时公子即将夜啸踏街,没有来得及详查盘问,只是瞥了一眼其文引,为首的年轻人确实叫张三。”
“将这两个给我找出来,挖地三尺也得找出来!”
唐贤不管这两人到底叫什么,他们入住的是福小客栈,而那里正好是唐琥昨晚行事的街道,当天晚上,唐琥就被人废了,现在一大早,他们就不见了影子,若说没半点古怪,自己不信,至少需要盘问清楚才能让他们洗脱嫌疑!
四宝斋内。
陈素酒量实在是不行,这低度酒喝了还不到一坛子就开始晃悠,说话也有些嘴瓢,顾正臣问什么就说什么,没半点遮拦。
顾正臣端起酒碗,将最后的酒喝尽,丢下一点碎银,起身对萧成说:“走吧,咱们也去县衙看看。”
萧成拿起脚下的包裹,挎在肩膀上,跟着顾正臣向外走,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上前一步挡在顾正臣身前,目光盯着门外方向说:“有些过于安静了。”
顾正臣呵呵笑了笑:“看来喝酒真耽误事,被人找上门来了啊。走吧,出了这道门,免得连累了这户人家。”
门口,一堆衙役围住。
典史黄学拿着长刀,低声吩咐:“恶贼很可能武艺高强,你们可都小心点,若谁敢畏惧不前,唐通判可饶不了你们!”
众衙役手握水火棍,还有手中拿着铁链子,哗啦啦作响。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等待黄学下命令时,一个年轻人,一个中年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福小客栈的掌柜看了一眼,当即喊道:“是他们。”
唐行怪抬眼看去,脸色微微一变,喊道:“是你!”
顾正臣循声看去,目光冷了起来,向前走去:“你不是昨晚的黑面海寇首领,现下日头这么高,你也敢冒出来?”
唐行怪咬牙喊道:“昨晚是预演,我可不是什么海寇!倒是你小子,胆大包天,竟敢窥视唐家少爷夜啸踏街,我看就是你伤了少爷,黄学,还在等什么,将他们抓起来!”
典史黄学刚想下令。
顾正臣停下脚步,背负双手,厉声喊道:“按照大明律令,没有勾牌,衙役不得无令抓人。你们想抓我,可有勾牌?”
唐行怪见黄学没动作,厉声催促:“他是海寇,是恶匪,哪里还需要勾牌,你们还不动手?!”
黄学抬手。
顾正臣看向唐行怪:“昨日晚间,你为海寇,打砸商铺,掠夺银钱,劫掠良家,是我亲眼所见。县衙要抓人,是不是应该先抓你?”
“呵,老子打他们是为了他们好,有个教训,也知道海寇来了怎么躲,怎么关门!”
“恶事你们做了,还想要好名声,还真是了不得啊。”
顾正臣冷笑不已。
黄学见顾正臣丝毫不怵,一点都不像是寻常匪徒,正左右为难时,县丞冯远虑带人走来,听闻是这两人之后,也不招呼,直接下令:“给我抓起来,但有抵抗,以对抗官府罪名论处,打死无算!”
顾正臣没想到惠安县衙竟是如此霸道,什么都不问清楚,竟要强行抓人。
“怎么办?”
萧成上前,站在了顾正臣身旁。
顾正臣见衙役已经有了动作,逐渐包围过来,微微眯起眼睛,抬手指了指冯远虑、唐行怪:“把这两个人抓过来,我要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