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弯月如钩,万籁俱寂。
莫高府城的某处大宅地窖之中。
这处虽是被临时改造成了地牢,但是通风条件良好,没有难闻的气味,还在2丈多高的墙壁上开了一扇小窗,通过窗口能够看到外面明亮的月色。
“明日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
杜明威只是被简单的戴上了手铐脚镣,并没有过于限制自由,在牢房中还有一张矮桌,一床被褥,很明显,他是被单独关押,而且住宿条件也好过其他牢狱。
“嘎吱”一声,牢门被推开,一声略显尖锐的咳嗽声惊醒了杜明威,他回身一瞧,便见到一名穿着地镜司高级官员制服的人走进来。
那人身材修长,用白帕捂着口鼻,微微咳嗽气喘,似乎还在病中。
“罪官杜明威,还不见过右司隶曹公公!”
搀扶曹邵英的1名观察使,连忙呵斥杜明威,却被曹邵英挥手打发了。
“你先出去,盯着外面,别让人靠近,我有些话想跟都卫交谈。”
曹邵英的脸色很苍白,但细长的眉眼瞥过那观察使身上,后者便是不寒而栗,连忙恭敬的退了出去。
“曹……公公?原来是地镜司的司隶大人,可是要审我了么?”
杜明威微微鞠躬,算是行了一个属下礼,他跟右司隶的官职级别,名义上只差了半级,加上隶属不同的管制区域,理论上来说就算是平级也不差,如果不是这个特殊环境,他都不需要见礼。
“审?不需要,大乾境内,还有什么是我们地镜司不知道的事情?杜公与赵御史的所作所为,我们早就清楚,此行我只是来跟杜公说说话,本该早些来的,实是这一场乱局,越发不可收拾了,再不来,怕是没有机会了。”
曹邵英径直走到一旁,在矮桌边上坐了下来,桌上还有半壶残酒,伸手拿起酒壶,便在酒杯里倒上了一杯,在他的刻意关照下,杜明威的牢狱生活并不算辛苦。
“这酒,有些次了,倒是让我想起京中的花酿的甜美,杜公且来共饮一杯?”
曹邵英优雅的轻抿一口,仿佛在享受人生。
“曹公公既然已经得知事情始末,为何不放我出去?老夫尚能舞剑,也可助公杀敌!”
杜明威自另一边坐下,见对方都那么随便,他自然也没有刻意端着。
“杀敌?那倒是不用了,王朝向来不缺少精兵悍将,就算是1个小小的部使,不也将戎狄诸族搅得天翻地覆?倒是恭喜杜公,有了这么一个好门生。”
提起“杨毅”,曹邵英脸上难得了有了几分笑容。
“哦?曹公公说得可是‘杨毅’?他也活着回来了吗?”
杜明威脸上自是一喜。
“不但活着回来了,还立下了好大的功劳,三出玉宁关、大破山阳府、阵杀巴图克、火烧悬壁峰,这一场场无不是惊世骇俗的胜利,如今都已经悄悄的在小茶馆里,被说书人编纂讲得热闹了。”
曹邵英就像是在与一个朋友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丝毫没有将这处当成是地牢。
“哈哈哈,老夫早就看出来,此子非是池中之物,那日在关城下赴死而归,定是后福绵长,想不到他能在戎狄的团团包围之下,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可惜,老夫伤重,不能与之同行,却是平生憾事了。”
杜明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红扑扑的,听闻曹邵英详细讲述杨毅的事情,就好像真的是自己的得意门生在外长了脸。
“正是因为有了杨毅,咱家才会这么犯难,官家的圣谕早就到了,我却迟迟无法下手,杜公可好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