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梨熟练地撕去塑料薄膜,打开盒盖,在手心里倒出一粒,她想了想,又倒了一粒。
“吃吗?”
女孩蹲在那儿,仰着脸笑。
没干的泪熠熠着鼻尖的油彩。
秦隐垂了垂眼,视线落到那只举起的白净手上。
“我不吃糖。”
冷淡声线被浸进深重的夜色里。
谈梨一点都不意外,她很干脆地收回手,把两粒压片糖放进嘴里。舌尖卷住,等第一丝甜味渗入味蕾。
活过来了。
谈梨抱着膝盖垫着胳膊在心里舒畅地想。
糖就是她情绪的开关。
吃不到的时候会有点暴躁,也可能非常地丧,不受控制,甚至变成个恣肆妄为的小疯子。
所以明知道不好,谈梨还是忍不住把这个安慰剂带在身旁,然后就上了瘾似的,持续很多年,无可取代。
无可取代,直到第一次看见liar。
那时候liar还在职业圈外,只是登顶国服的路人王。谈梨被哥哥是职业选手的闺蜜盛喃拉去网吧看排位赛,那是谈梨第一次接触这个游戏。
第一次,第一场,第一眼就惊艳。
那简直不像一场排位,更不像一场十个人的游戏。
谈梨看不懂那人在当时堪称独辟蹊径的刷野路线,更不明白那随机应变的攻守切换代表背后怎样可怕的心理预判和大局意识。
她只看见整场游戏的节奏在那一个人的指尖把玩跳跃,随心所欲。
像推拨命运轮。盘的神之手。
当游戏结束,只有震撼。
然后那个夏天,谈梨和无数人一起记住了那个id:liar。
再后来。
他成了她的神庙,她的信仰。
也是唯一可以替代她安慰剂的,泥沼。因为他远比那个小小的金属盒子更让她上瘾。
像中了慢性的毒,一场场比赛一次次集锦,每一个镜头每一次惊艳每一场震撼,经年累月无数次复盘后早已渗入骨髓,无法自拔。
谈梨想电竞圈里所有人都像她一样,每一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那座神庙。
只是她和她的同路者们更不幸些——那个男人转身离开前,甚至连一点仁慈的预兆都没有留下。
“……”
压片糖被谈梨抵在舌尖,又卷到唇齿下,然后用力咬碎。
她含混不清地咕哝了句:
“狗渣男。”
站在旁边的秦隐再次一僵。
然后他轻眯起眼,回眸看向腿旁那坨鼓鼓的影儿。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