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显金欣慰地点点头,等董管事退休,先把锁儿扔到作坊摆一摆,再搞到店子头混一混,小曹村和尚老板那里也可以上下游打通打通,到时候这小煤碳子也是一把好手的噢。
有尚老板背书在前,陈笺方与崔衡打通关系在后,水东巷的店子正式落户在陈猜名下。
显金路过小稻香,特意买了一只烧鹅、一只乳猪并两壶麦子酒拎回去慰问伤心人陈敷。
谁知陈敷倒是不甚在意,吃吃喝喝完毕,剔着牙同显金讲道,“我纳你娘进门时,我那老娘就跟我讲好了,铺子店子是一个不给的,我老娘信守承诺,我也要挨打立正嘛。”
乳猪塞牙,陈敷剔完左边剔右边,反正艾娘不在了,他也没有顾忌形象的必要了。
“再者说,我跟着你,还能饿着?”
陈敷腆着个大脸,非常理所当然。
显金:
到底是谁,一年前,告诉她,当爹的必定给她挣一个美好前程?
户头一落,也不知陈五老爷是如何说动瞿老夫人的,这一两个月以来,宣城陆续来人,也从周边聘了好几个有点东西的做纸师傅,零零星星地几乎将泾县店子和作坊的人手都淘换了一遍,库房里的东西也被陈五老爷派来的人手尽数接手——显金将从陈六手中诈出来的六丈宣尽数带走后,将李三顺制的六丈宣都留在了库里。
给陈五老爷诚意满满地,留了一个满满当当的库房。
反倒叫陈五老爷觉得此举有诈,这几日走在路上都害怕天上掉个花盆,督促他正负能量守恒。
所有的交接都非常平顺。
甚至,连不清楚下一步具体走向的周二狗与郑家兄弟,也在显金的安排下,将钥匙不带迟疑地交了出来。
显金算到了所有人的反应,唯独漏了一个人。
“店子里近日怎多了两三张生面孔?”
三月的仲春,竹枝婆娑摇曳,小巷中陈笺方拎着灯笼,颔首蹙眉问显金。
显金看了眼陈笺方温润平和的侧脸,仰头清清嗓,“陈五老爷接管泾县铺子,我们预备去宣城了。”
陈笺方手一抖。
灯笼的光在地面颤了两下。
“怎么怎么突然要去宣城?”陈笺方口干舌燥,目光有轻微惶然,“我以为你已将陆八蛋解决了?”
显金洒脱地摊手,“是解决了呀。可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泾县他想要就给他,等他接了手才知道,有价值的不是这个店子,而是我。”
小姑娘耀眼得像像月亮。
不像星辰。
星辰,一片天空,有许多颗。
但月亮,只有一个。
陈笺方的眼睛像被灼烫,胸膛难耐地起伏,隔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以为,你很喜欢泾县的生活。”
他很喜欢。
这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年。
安安静静地生活,不带目的地读书,日出而起日落而归,地小人少,挚友在侧,粗茶淡饭,无忧无虑。
没有让他喘不过气的压抑,更没有催促推着他不能停息向前走的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