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地的父母官肯为他们向圣上请命也就算了,可这父母官也不知道朝哪家皇亲贵胄买的官,搜刮老百姓的银子是夜夜笙歌,哪里会在意老百姓的死活。
当地被压迫狠了的农民实在活不下去,一个一个当了暴民,开始抢夺其他人的粮食。
妇人这孤儿寡母,在那地方实在活不下去,这才一路坎坷的到了南图。
谁能料到,刚到南图便遇上了此等灾害。
“天地不仁啊。”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压的宋枝瑶心里也十分压抑。
她见过京都安静繁华静谧的模样,也见过几个皇室为了皇位大打出手的样子,她便以为那便是整个大汉全部的样貌了。
然而在那些偏远地方的人却没有那么命好。
他们光是活着,就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这不禁令宋枝瑶想,那京都的权位争夺,会比黎民百姓更重要吗?
这么想来,作为这个世界的反派陆今安,开凿山脉造就良田百亩,东下治理蝗灾,西下修大坝防西海洪灾,这似乎才是为民请命,为黎民百姓谋安宁。
宋枝瑶回到房间,看着天边的上弦月,心绪久久不能平息。
她刚开始也只是觊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实现她的野心。
但现在,似乎多了些什么。
宋枝瑶在南图待了一个多月,将这里所有染上疫症的人都安置妥当,拿着翁县令的银子,打着他的名号给南图镇的百姓做了布施。
翁县令是满眼苦涩,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心好似滴血似的。
宋枝瑶斜倪他,“你不乐意?”
他哪儿敢不乐意啊。
陆今安回京之前特意找他喝了一顿小酒,不光将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扒了出来威胁,又跟他能帮他逃离尚书的魔爪,还说只要他能帮宋枝瑶,就能给他荣华富贵。
恼怒也有,诱惑也有,给他拿捏的死死的。
翁县令自然没有一点怨言。
肉疼归肉疼,话还是要听的。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道:“新的身份已经给姑娘做好了,绝对没有漏洞,圣上那边也因为姑娘的救世壮举龙颜大悦,说要让姑娘去京都一见。”
见他神色还有迟疑,宋枝瑶眼神一瞥,“怎么,还有事?”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下官听那些个人传了些小话,不知该不该跟姑娘说。”
“说。”
翁县令神色有点奇怪,轻咳了一声道:“永安王回京都后准备了十里红妆,唢呐吹了七天七夜,说是宋家姑娘生前付出了那么多,他却没能让姑娘过上好日子,如今想以正妃礼数恭送姑娘,还,还将姑娘的骨灰,换到了纯金打造的棺盒当中,说要让姑娘的灵魂永远陪着他。”
翁县令说完,宋枝瑶脸都黑了。
“他脑子有病?”
挖坟掘墓,十里红妆,王妃礼仪。
每一样在宋枝瑶的耳朵里都是如此炸裂。
她应当庆幸陆今安谨慎,没有只立下衣冠冢,否则现在傅霆深指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翁县令见她如此忌惮,不由道:“王爷对姑娘如此深情,姑娘不应该高兴吗?”
宋枝瑶摆手,面上不屑,“他将十里红妆扔给一个死人,却不肯看这满目疮痍的南图一眼,高兴?别笑死人了。”
翁县令心里一动,瞧她面色不善的去配药,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自这又过去了几日,南图镇终于又有了人气,宋枝瑶这才裹着一身麻布衣服,启程去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