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婧瑶抱着手臂望湖发呆,看见自己脚下,在湖水微澜里的散开倒影,这一身明明是特意打扮,可惜季岚没有注意。
有些淡淡的沮丧,她正发呆,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严律师?”
转过头,她竟看见了韦衣,推着轮椅朝她微笑,轮椅上坐着傅瑜安。
忙打了招呼,严婧瑶走过来,朝韦衣点点头,蹲下,仰视着轮椅上白发梳得整齐的老人,轻轻地叫她:“傅教授。”
“你是……”
声音有点沙哑,傅瑜安围着红色的披肩,眼神迟钝,许久才笑着伸出手,慈祥地握住严婧瑶的。
“你是不是认识我?”
“当然。”
老人的手干燥温暖,严婧瑶也轻轻回握,望着傅瑜安红润苍老的面容,温和地笑了笑。
她的膝上放着一本诗集,傅瑜安看了严婧瑶一会儿,想起来拿书,却力不从心,严婧瑶轻轻接过,声音很柔,“教授,我念给您听好不好?”
“好。”
傅瑜安笑着点头,反应已经不再敏锐,一笑露出白白的假牙,眼角和额头的皱纹越发明显。
严婧瑶看着,突然心揪,她真的老了。
书是一本汇编的诗集,英文原版,严婧瑶翻开第一篇,《野鸢尾》。
At the end of my suffering
there was a door。
Hear me out: that which you call death
I remember。
Overhead, noises, branches of the pine shifting。Then nothing。 The weak sun
flickered over the dry surface。
It is terrible to survive
as consciousness
buried in the dark earth。
……
微风习习,柳叶飘落,严婧瑶一节一节读得很慢,傅瑜安坐在轮椅上安静地听,神态安详。
也许已经不再能听懂,她老了,曾经充沛活力的大脑不再灵敏,慢慢地,慢慢地迟钝。
“Then it was over: that which you fear, being……”
风也很温柔,沉稳低缓的朗读声里,傅瑜安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身后的韦衣马上给她垫了一个舒服的小枕头,她像一只老猫,沉沉欲睡。
严婧瑶合上了书,把它交给韦衣,轻声问:“教授的老年痴呆症好像比之前还要严重了?”
“是啊,”韦衣叹了口气,“院士的记性衰弱得太快,已经记不清许多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