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温景宵从楼下跑上来了,他果然没去清洗,衬衣也脏了,挽起的袖子,露出了他手臂上的青色纹身。
池妈妈看了一眼,眼里马上就有了防备之色。她带着小时候的池景深讨生活的时候,没少受纹着这种纹身的混混的欺凌,至今心有余悸。
“带温先生去清洗一下,让司机送温先生回去。”她转开头,语气有些冷漠排斥。
“这就是赵婧妃,你的堂妹。”温暖看了一眼赵婧妃,挥了挥手,“行了,我也知道了。你们池家赵家想怎么样,随便你们。我累了,哥,你叫人来接你吧。池家赵家的车,不要坐,坐不起。”
“小暖怎么说话的?我和景深到底怎么对你不好了?”池妈妈愕然看着她,眼里悄然爬起了怒气。
“妈,不要说了。”池景深黑着脸,把温暖拉进了房间。
“你不说,出了事自己管。”池妈妈也火了,转身就走。
温暖不出声。
她对几家恩怨一无所知。不像赵婧妃,从头到尾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每一步棋都算得精准。更重要的是她性子耿直,也哄不到婆婆。到了现在,谁占上风,谁占下风,一看即知。
新婚的夫妻难免有各种不适应,温暖尤其感受深刻。原本一个人的生活,突然多出了这么多人,她很想把每一件事都做好,奈何,她每次都做得不好。
有时候婚姻不是输给爱情,而是输给环境,输给自己,输给各自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温暖看着池景深,一个字也不想再多说。她想不通,为什么池景深所有的事都不愿意和她商量?
“先洗干净。”池景深抬手给她解衣。
“我自己来。”温暖推开他的手,慢步往浴室边走。
这不应该是她受到的待遇,从她进门开始,没有关心半句的问候,只有责备。这不是她想要的家,她像个外人,闯进了沉默庄园。
她不是神算子,可以算出在路上被人堵上。人心若是这样险恶叵测,那也是她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和这些人纠缠在一起。她宁可去街边支个小摊卖红薯,也不想看到这些成天算计的、令她反胃的面孔。
衣冠鲜丽又有什么用?每天担心这些东西被抢走,还有生活的乐趣吗?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啊?
并且,她只是想去解决问题,不是制造麻烦。制造麻烦的另有其人,为什么不去指责、逮出制造麻烦的人,而要把矛头对准她?人的三观去哪里了?还是,只是见她孤立无援,所以可以尽情伤害?
嫁入豪门,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吗?自尊,自由,还有享受家人朋友关爱的权利?她真想问问池景深,问问池妈妈,她们两个也是池景深亲近的人,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明明这一切是针对她来的,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和善一点?
池景深站在门口,看她站到花洒下,用力抓洗头发。他拧拧眉,想说什么,又紧紧地抿上了双唇。
他们的性格很不一样,温暖是有话必说的人。池景深是把一切都埋在心里的人,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去疼她,但好像适得其反了。
水声很大。
她还是这样瘦,纤纤的腰,仿佛一掐就能断掉。他很难想像,这么小小的她,未来大着肚子的样子……
他是很爱她的,很想好好爱着她的。但是,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僵了好一会儿,温暖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也就一秒钟,然后转过了头,继续往头上揉洗发水。
现在知道他看得到,她洗澡也不躲他,更懒得害羞。她的手指揉过头皮,指甲在打结的头发里卡住了,用力一扯,勒得指甲缝里生痛。
她突然哭了,眼泪和水一起疯淌。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活得这么艰难,为什么老天爷不肯多疼爱她一点。为什么当年要抱错?为什么她没有疼爱自己的家人?为什么她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遇上让她伤心为难的事?为什么她想有个依靠,这个依靠却和她想像的不一样?为什么要有赵婧妃的存在呢?
为什么,她不能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活得一帆风顺?她上辈子到底做了多少恶,才换来这辈子波折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