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季如光正虚晃身子,不断闪避着那人诡谲凌厉的刀风。
他想活捉,便不下杀招,只看准了机会,一手做爪,钳向其手腕。谁料对方尽力一挣,那手腕子竟应声而碎。
季如光从未遇见过如此奇怪的感受,那手腕毫无血肉之感,倒像是捏碎了一把秋天的桦树皮。
那人似也不知痛楚,露着白森森的腕骨,继续猛攻,似乎只想着结果季如光的性命。
季如光也不欲拖延,索性开口直接下令。
“孟伯礼!乾位左一,兑位右二,开!”
孟伯礼得令,跌跌撞撞的奔向房间相应的机关,一拨,便立刻有两张精钢丝网罩了下来。那人躲了第一个,却没躲过季如光算好的第二个。
而此时,雷敬也带着手下进了屋。
“把满天星喊过来。”
季如光低声吩咐了雷敬一句,转身走向地上的俘虏。
“叫满天星来,是怕我自杀吧。”那人看着季如光,发出两声阴恻恻的笑:“可惜,你这算盘打不响了!”
话音未落,那人便仰头往地上重重一磕,季如光立时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可情急之下力道不轻,那脖子竟如风干枯木一样,应声而裂,粘稠浓腻的暗红血液缓慢的流出来,染红了季如光的手指。
季如光有些焦躁,拽下他的蒙面巾。
“啊!”孟伯礼一眼看见那人的脸,忍不住惊呼起来,只见那人长相虽与名册上的郑三才有七八分相似,但整个人皮肤干瘪紧缩,面色蜡黄,在烛火之下,看去竟如一层薄纸,全然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他……怎……怎么会这样?”
“让开!让开!”
孟伯礼还在傻眼,满天星已经气喘吁吁的分开人群走了过来。二话不说,便上前检查。
他翻开郑三才的眼睛,只见瞳孔涣散,已经发灰,须臾之间,人已经死透了。而他解开衣裳,才发现,适才觉得他还有个正常人的身量,完全是因衣裳舞动而致。
实际他的身子已经干瘦扁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连脑袋,也只有孩童大小,难怪能挤进那狭窄的夹壁墙。
“慢郎中可有何见解?”季如光开口问道。
满天星瞪着郑三才的尸体,也有些怔愣。
“奇怪……我一生诊人无数,还未见过刚死就成这样的尸体。”
“其实,他不是死了以后这样的,”季如光指了指郑三才的手腕:“刚刚过招之时,我就发现,他皮肉似如枯枝,松脆,血少。我若不是抓了他的脖子,他后脑磕到地上,也会立时毙命,他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所以算准了,左右都是个死。”
孟伯礼一惊:“这个郑三才,明明可以逃脱责罚,却非要自己净身进宫,莫非就是为了福女史?现在事败了,他又想护着她,所以才这么急着自杀?”
“也不只是福生,或许还有别人,还有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秘密。”
季如光一边说,一边带上手衣,捡起一旁的匕首,仔细看了看。
“不过,人虽然死了,但死人本身也是一种证据。”季如光晃了晃匕首,又指了指夹壁墙。
“起码,我们知道了他下毒的手段,阿细,贵妃,都是死在他的匕首之下,也弄明白了,他到底是怎么在守卫众多的暗室里杀人的。”
说完,季如光倒转刀柄,将其递给孟伯礼看。
孟伯礼抬眼一瞧,只见刀柄上镌刻着一只小巧的蝙蝠,栩栩如生,正向天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