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春夜温软,莺啼四起时,已是到了后夜,四抹身影缩在正房的门后,透过虚掩着的门朝院子中张望着。
院子中静悄悄没有任何声动。
白日里,杏花已经被棍棒打得残缺不全,断枝子,纷杂地堆在地上。
恍惚间,几声枝杈折断的声响传进了耳朵耳朵里,已经昏昏欲睡的褚望遥立即打起了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若君的软塌。
那绣品好似在月光的映照下正闪烁的别样的光芒,从角落偏房出来的人,畏畏缩缩,四处打量着,生怕自己被发现。
那人穿戴整齐,头上发带正随着晚风飘荡,她一步一停地走到了若君白日席坐的软塌旁。
盯着绣品的双眸中充斥着妒忌,她手中的剪刀也是散发着阵阵寒光,不禁让人心中引得一起颤栗。
透着熹微柔绵的月光,褚望遥看清了那人的脸,正是卉贞。
剪刀夹着丝线的其中一位,褚望遥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那么老实的一个姑娘竟会干出这种事情。
她开了门,快步冲了上去,一举抓住卉贞刚举起的手,“如果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的华荀,就别出声。”
褚望遥沉声警告着她,卉贞也未曾想到自己竟会被褚望遥捉个现行,她呆滞地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内心的惶恐远远盖过了片刻的惊诧。
桑枝夺过了她手中的剪刀。
“跟我回房。”褚望遥冷声道。
他们将人带回了房间,卉贞深埋着头,不敢正是坐在前方的褚望遥。
桑枝先开了口,“卉贞姑娘,你为何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这院中的姑娘们哪一个曾亏待过你。”
卉贞紧闭着嘴不说话。
或许她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着自己曾做过的事情,也是满心的懊悔,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后悔已经是来不及的了。
“你若是还想在我这凤尾阁待下去,就告诉我,为什么要损坏他人的绣品。”褚望遥的声音异常的冷淡,完全失了往日对待众人的那幅柔和的样子。
卉贞很是犹豫,她怯弱地抬头看了看此时正紧盯着自己的褚望遥,她吞了下唾沫,结结巴巴地道:“姑娘,我只是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见不得光的日子了,这才做错了事……我知道姑娘……看重那两位姐妹的手艺是断断不会将人送回去的……这才一时被猪油蒙了心……”
她苦苦地向褚望遥哀求着,“还请姑娘不要将我送回寻芳阁,也不要让霍将军带去军营……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都不会再犯了……还请姑娘再给我一次机会……”
卉贞一下又一下地刻着头,褚望遥被下定了决心不再动容,可是见她这副模样又不禁心软起来,轻叹了口气,“罢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不在众人面前宣说你的罪名,但我希望你可以私下主动向丹枫道歉,若是她原谅你,你便可继续留在凤尾阁,倘若她不愿原谅你,我便不再留你。”
卉贞怔愣地看着褚望遥。
“我凤尾阁不需要善勾心斗角之人。”
“你且先回去吧,明日我需要看到你的态度。”
褚望遥将人遣回了房中。
眼前长跪不起,哀求不停的人离开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烛火摇曳着,发烫的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些烦躁。
她从未想过这些姑娘来了凤尾阁还会生出如此事端。
“盯了一晚上了,你也歇息吧,不然明日定是盯不下来的。”霍凛瞧着她这副憔悴的模样,柔声说道。
听着霍凛的话,褚望遥轻阖上了目,浅浅摇头,“睡不着……这凤尾阁如今姑娘都还在忧心着自己会被送出去,定是我平日里的作为让她们安不下心来……”
她不由得责怪着自己。
褚望遥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瞳仁闪烁着正摇晃着的烛火,满目忧愁的木让让人心疼。
霍凛朝着旁边的桑枝,明朗使了使眼色。
两人也是很识相地便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霍凛想不通褚望遥为何会将所有事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自己的肩上明明已经担起这么多了,怎还是给自己如此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