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风雨的洗礼,亮子当然不再是当年青涩少年的模样,那个时候都不怕,何况现在。亮子微笑着本想打个招呼,可这张弛转身就走了。
亮子也不在意,就跟着小姑娘回行政办公室,路上聊起才知道,小姑娘叫孟芳,陕西西安人,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在工厂做行政文员,也才来这个工厂半年时间。在行政室办理了入职手续,孟芳拿了一本小册子给亮子,说是企业介绍,规章制度,嘱咐抽空看看。
从工厂出来,亮子回到棠下村,已经是中午,就在街边小店里吃了碗汤米粉,进村里找找房子。沿着一条昏暗的小路往里走,两旁是一栋挨着一栋的握手楼,密布着电线电话线网线之类,蜘蛛网似的。
再有一个多月就是春节了,年前退房的人不少,空房子还是比较多的,亮子选了一套三楼的一室一厅,每月房租220元,说是一房一厅,其实就是一间房隔开来,一间刚好能放下一张床,另有一个吃饭的地方。
亮子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是这里离大街比较近,出去几步路就到了,而且房东有一个大院子,答应亮子可以免费停车。再往里一些,这样面积的房子租金就只要200元了。
房子简陋,但基本的家具还有,亮子只需要买一些厨房用具和日常生活用品就可以。确定下来,亮子打扫了卫生,去宾馆退了房,来到附近的农贸超市买了一些必需品,回到出租屋,一番整理,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夜幕降临,亮子下楼在街边的大排档点了一个盒饭就吃起来,陆陆续续有人从村口回来,村里的小巷子人头攒动热闹起来。饭后,亮子在村里逛了逛,发现这个村子规模挺大,可能是租金较为便宜交通方便的缘故,许多上班的年轻人就选择在这里租房。
人一多就显得鱼龙混杂,不仅是上班的,其它无业的摆地摊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村里大街小巷充斥着棋牌室、发屋、洗脚、按摩、网吧,走进去就像是进了迷宫,一时半会还走不出来。
这不由让亮子又回想起深圳的巴登街,巴登街没有棠下面积大,那时的自己是忐忑的,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切都觉得新奇;那时又是兴奋的,每做成一单订阅业务,内心无比激动。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八年过去了,八年,抗战都胜利了,自己却败走麦城,几乎一无所有,来到这陌生之地。眼下虽然毫无头绪,心若在梦就在,东山再起,是心中的信念!
还有一天就要去厂里上班,亮子在广州没有熟人,想起“济世堂”的陈老,这两年没怎么联系,不如去看看那老顽童,了解下雪梅的情况还有没有治好的希望。
亮子没有开车,现在开这辆宝马出去,还真就是打肿脸蛋充胖子。走到中山大道,去站台坐公交车,亮子才想起有好几年没有挤公交车了。
在六榕路下车后,去附近的超市买了茶叶和两瓶玉冰烧酒,拎着来到陈老的“济世堂”,门是开着的,一面墙上全是中药小格子,里面光线昏暗连灯都没有打开,亮子走进去,喊道:“陈老,在吗?”
里间窸窸窣窣传来响动,亮子正要往里走,“喊什么喊,人还能没有三急!”,人影未见声先至,接着只见布帘掀起,陈老从里面走出来,搓着手,坐到一张黑漆漆的桌子旁,也不看亮子,埋怨道:“来看病也不挑时候!”
亮子哑然失笑,难怪门可罗雀生意清淡,灯都不开,不知道的人哪敢相信这是百年老字号!人来了,别说热情接待,先怨上几句,哪里还愿意来这里看病。
只要稍善经营,就能财源滚滚的,于今已经是二十一世纪经济时代了,这陈老似乎不怎么看重效益,抱着宝贝睡大觉,与世无争悠哉悠哉生活在自己的天地里。
亮子把茶叶和酒放到桌上,“陈老,我是杨亮,来看你的。”
直到这时,陈老才抬头看看亮子,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是小杨啊!怎么,又来拿药?”
“陈老,我现在来广州了,今天有空,就是来看看你,你老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每天二两小酒,一觉睡到大天亮。”陈老说着,拿起水烟壶,点烟捻纸,咕隆咕隆抽起来。又说道:“你那妹妹停药好久了,前几天突然打电话过来,给她寄了一些药丸过去了。”
“哦,我那妹妹打电话来寄药了。”亮子在老家的时候,雪梅说年龄大了怕是恢复不了啦,就把药停了,怎么又想起要吃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