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柳吟正在房中教江以成读书认字,夏荷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柳吟还是淡定地坐在原地,这四大丫鬟总是这样,柳吟早就习惯了,就在安安静静地等着她们稳定心神,看看后面还到底有什么消息。
果然,夏荷大喘了两口气,开始说了:“是周、周奶娘……”
柳吟不明所以,这名字倒是有些熟,但是一时间却不能对号入住,还一脸疑云密布。倒是一旁的江以成一怔,迅速回头看着夏荷,满脸的担忧。但是柳吟走在江以成前面,根本不知道江以成在他身后的动作,夏荷直勾勾地盯着自家的主子,也没注意到。
“周奶娘?”柳吟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希望能想起一点什么。
“是啊,是周奶娘,她正挨打呢,我刚好碰到,才立马叫他们停手的。周奶娘年岁大了,可经不起打,弄不好……”夏荷又进一步解释。
柳吟还是慢半拍,江以成知道事情可能不好,赶紧提醒柳吟:“娘子,周奶娘是成儿的乳母,她对成儿可好了!”
柳吟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她怎么会忘记这个名字呢,这可是江以成的乳母,她竟然会忘记,真是猪油蒙了心。
“周奶娘可好了,娘子你还没来的时候,她就经常偷偷给我送吃的,那时候,成儿在家中总是吃不好饭,全靠周奶娘,她自己骨瘦如柴,但是却一直给成儿送吃的,成儿可喜欢她了!”江以成又给柳吟说明了一些情况,希望她赶紧去救周奶娘。
江家后院的这些事儿江以成早就烂若披掌,他这些年经受的事情早就让他认清了这个后院宅邸,这次周奶娘的事情显然有诈,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江以成有一种直觉,这个事情必定是因为凤鸣轩而起。
柳吟听了江以成话,对于其中的情况也知悉一二,而且,她知道这个人对江以成十分的重要,自然要去看看,如此忠心护主之人,又怎么能见死不救,这样恐怕会寒了所有下人的心。
柳吟看看夏荷,目光坚定地说:“人在哪儿,快带我去!”
说着两人便赶紧赶到了府中后院的柴房处,她怕江以成看到周奶娘受欺负的场面而失控,便留他一个人在凤鸣轩等候,以免到时候小孩子心性出来,可谁也拦不住。
两人赶到的时候,周奶娘佝偻着身子在地上蜷缩着,衣物上也渗出点点血迹,操劳的面容之下透出穷人的唯唯诺和一种清晰可见的坚定,这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她痛苦的神情之中。
柳吟一看到这样的场面就已经火冒三丈,竟然让这些人如此欺侮这样一个老人,实在是可恶!但是能够将事情做到这一步,显然早有预谋,这些人打手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若说幕后黑手,也就那机房姨太太,明显就是冲着凤鸣轩来的。
柳吟沉一沉心气,端起七少奶奶的架子,沉声问道:“为何打人?”她的声音很平静,辨不出喜怒,但却不知为何有一种威严,这些下人有些紧张,虽然这事情有人撑腰,而且也事出有因,但是听到柳吟的话还是心中一颤。
为首的一个小厮赶紧回话:“回七少奶奶的话,周奶娘私自偷窃厨房中的食物,被抓个正着,奴才正教训人呢。”这人显然是不怕死的,说起话来竟还是据理力争,倒是丝毫没有惧怕。
柳吟冷哼一声,威严开口:“周奶娘乃是我凤鸣轩中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人随便教训的?!”最后的尾音拖得很长,为首的那个小厮也有些害怕,这七少奶奶威名在外,来了江家天不怕地不怕,没几天就教训了大老爷最宠爱的八少爷江苏航,如今狭路相逢也实在倒霉。
那小厮顿了一顿,仍旧作揖回答:“七少奶奶息怒,奴才自然知道周奶娘是凤鸣轩的人,但是周奶娘偷吃东西被抓个正着,我们也是按章办事,否则以后如何管教下人,还请七少奶奶体谅。”
这人虽然知道柳吟不是好惹的,但是为了给上头交差,他也只能硬碰硬,否则交不了差,照样吃不了兜着走,做下人也真是难!
柳吟勾起一笑,阴冷的让人害怕,虽然毫无声息,但是在场的下人们都低下了头,不敢看她。柳吟早就知道这件事请必定是背后人指使,而且这人的权利还十分大,要不这些人也不敢如此猖狂,她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他们竟然还不知进退!
柳吟细细思忖,这事情也是蹊跷,周奶娘之前偷东西是为了给江以成吃,可是自从她嫁过来,江府上下没一个人敢随意怠慢,凤鸣轩的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也不曾有人恶意克扣,周奶娘根本不需要在偷东西,难道……
柳吟当机立断,虽然还不能确定幕后主使是谁,但是这显然就是冲着他和江以成来的。如今他们一面之词却将人也打了,竟然也没有一个人追究,还然夏荷恰好碰到,显然是故意引他们出来。
可柳吟自然不会做什么缩头乌龟,既然是冲着她来的,她有什么理由不应战,她必须让江府的人知道,她柳吟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柳吟回神扫一眼这些人,虽然不是熟悉的面孔,但是她很确定,这些人在这里串通一气,却不能阻止别人说实话!
她回头看一眼夏荷,让她把另外的春花、秋月、冬雪都叫来,椅子也搬过来一把,在这里好生伺候,她倒要好好破一破这桩悬案。
她好整以暇地坐着,好像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到让这些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真不知道这个七少奶奶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不等大家开口,柳吟先品了一口今年的新茶,闭上眼睛微微赞叹,“真是好茶啊!”
仆人们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地上的周奶娘眼里噙着泪水,虽然身上的病痛依旧不减,但却十分担忧,生怕自己的事情会连累到凤鸣轩。